唐亮這個反應早在廖敏的意料之內，所以一點都不吃驚，她低下頭繼續吃東西，小嘴不停，小小的肚子卻像是個無底洞。
總算是吃飽喝足了，廖敏抬起頭笑了笑，心平氣和道：“你先彆著急回絕嘛，認真考慮一下。這次我保證，絕對沒有惡意。”
“哼，談判是需要本錢的，你現在兩手空空，拿什麼跟我談判？靠你這張臉嘛，如果你是這樣的蜜汁自信，我看就什麼都不用談了。話不投機半句多，色字頭上一把刀，我可不想為了一個陌生女人把命都給搭進去。”
唐亮其實是用這種方式探廖敏的底。她能從京城專程跑來找自己，那麼這件事是很難躲過去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做到心中有數。
廖敏擦了擦嘴巴：“你說的不錯，談判當然需要籌碼，我還沒自戀到靠一點姿色就讓你這樣的人賣命的程度。雖然我們俱樂部受了重創，傷到元氣，可畢竟經營多年，樹大根深，有豐富的探險經驗和最先進的裝置，是目前國內最專業的幾家探險俱樂部之一。你們雖然也有資源，可最欠缺的就是經驗，我們是可以幫到你們的。”
“這麼說來，你這次江州不是散心旅遊，而是專程跟我們談合作的？”唐亮驚疑地問道。
如果是這樣，那問題就大了，廖敏遠在京城，怎麼會知道形意門在江州要召開這次大會的？自己內部一定出了叛徒，走漏了訊息。廖敏遠在千里都能瞭若指掌，那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勢力也在關注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自己這支新組建的隊伍，這麼快就引起各方勢力的忌憚了嗎？想想真是荒誕，一塊沒到嘴邊的肥肉，居然這麼多人爭搶。
不過細思極恐，一筆傳說中的鉅富，與其大費周折花費大量人力物力自己去摸索尋找，遠不如打劫來的輕巧容易。反正這是無主之物，誰最終得手就是誰的。
“也不算是，其實我好幾天前就出來旅遊散心了，昨天到的江州，看到你給我的名片，回想起你的神奇能力，所以才臨時起意有了這個想法。你應該能感覺到，從我們剛認識，我就覺得你與眾不同，所以才對你感興趣。換了別的人，就算是跪下來求我，我都懶得搭理。”
廖敏這個理由倒是合乎情理，人嘛，總有自己的喜好和偏執，正所謂有錢難買我樂意。
“你們我可信不過，跟你們合作等同於與虎謀皮，這種買賣風險係數太高，我不敢嘗試。謝謝你的青睞，但你還是換別人吧。”
唐亮其實多少有些心動，廖敏他們的俱樂部的確比自己這邊專業太多了，別的不說，裝備就不是能比的。自己的隊伍如果能經過他們的專業培訓，專業素養肯定能提高几個檔次，瞬間從雜牌軍提升為正規軍。
“算啦，我知道我一時沒辦法說服你，只是跟你傳達這個意思，我相信你早晚會想通的。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恆的敵人，也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我相信只要我們利益一致，就沒什麼事是不可以坐下來談判，合作的。”廖敏喝下一口酒，恢復了那種自信。
這話唐亮認同，利益並不是個貶義詞，而是一個方向和目標，他點點頭：“說得很到位，看來你是個明白人。但我更相信有些事只要發生過一次，就會發生第二次，這是習慣使然。跟你合作，我不敢把後背交給你，交給你我的背後就得多長一隻眼睛，這太難了。”
“你對我就這麼沒信心？看來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哎，算了。不說了。”廖敏十分失望，她發現唐亮這個人其實比誰都固執。
唐亮買了單，兩人沉默著走出江邊夜市，來到停車場，再次叫來代駕，先將廖敏送回玫琳凱酒店，然後再送唐亮回到自己的住處。
其實唐亮最忌憚現在反而不是廖敏了，是他們內部的叛徒。這個問題他以前沒有認真考慮過，原本人多嘴雜，盯著的眼睛又多，走漏訊息在所難免，可是廖敏遠在京城都能清楚掌握江州的訊息，這說明這個人是很靠近他們的人。
敵人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恰恰是自己人中間的叛徒，內奸，古今多少事都是壞在內奸身上。現在他有必要建立保密制度和措施，並且甄別出自己身邊的內奸。現在是沒有大的行動，一旦有了行動，內奸洩密的後果會非常嚴重。
唐亮甚至開始懷疑，蕭遠上次出發去須臾山調研，就是有人洩露了訊息給外面的勢力，所以才導致蕭遠他們進山不久就遭到了伏擊。唐亮從不相信過多的巧合，巧合多了必然有人為的痕跡。
那麼這個內奸會是誰呢？首先，小玉是不會出賣蕭遠的，這點可以肯定，否則她不可能冒死進山救援。自己沒有出賣過三師姐，那麼最核心的四個人都可以排除了。
同組去的趙青和陳虎呢？他們也是受害者，應該不至於這麼蠢，可是他們會不會無意間將行動時間路線告知了什麼人，所以廖敏的探險俱樂部，以及他們遭遇的大鬍子等人才會在山中多次遇到蕭遠他們。
這麼一想，脈絡就很清楚了。這兩夥人顯然都是尾隨在蕭遠他們後面，隨時準備撿漏，伺機摘桃子的。他們之間心照不宣，都在等機會，真到了揭曉結局的時候自然會有一場血拼。
整個晚上，躺在床上唐亮的腦子都在捋順這中間的聯絡和紕漏，越想越覺得驚恐。是他自己沒意識到，這件事有可能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陰謀，一盤大棋，而自己和蕭遠，以及師父霍正良，師叔申志都是這盤大棋的棋子。作為一個棋子，只能看見一隅之地，根本就不可能脫離棋路從大局上看局勢。
真要想看清楚，必須從裡面跳出來，站在高處往下看，才能一目瞭然。
高明啊，如果真是這樣，唐亮不得不佩服，下棋的絕對是個大棋手，高手。所有人都被他操縱，但所有人卻不自知，陷入棋局中互相廝殺，最終什麼都得不到。笑到最後的勝利者，當然是下棋的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