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先生手插在袖子裡,在漸漸瀰漫起來的風雪中並沒有覺得冷,亂神使突然又開始打量起這位謀士。
不管怎麼看,黎先生也只不過是一個不會武功的書生,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真氣的流動,可是在這麼冷的天氣裡,他卻可以做到毫無感覺,那絕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到的。
黎先生撫了撫鬍鬚,笑道:“亂神使大人,莫非是在懷疑黎某?”
亂神使搖了搖頭,知道自己心裡想的很可能已被他看透,於是也不打算掩飾,只是說道:“黎先生,你我佈下這場殺局,一步步勾起那少年心魔,眼看就要成功,卻因為聖庭閣的突然介入而功敗垂成,豈不可惜啊?”
黎先生笑的有些無奈,說道:“大人有一點說的不對,聖庭閣介入並非突然,而是早有預料,只是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敢於這麼明目張膽的強搶魔教少年,這可不像是作為正道第一大派的風格啊!”
“何況……想必不只是出手的那三個人來了,也許還有那位久未露面的閣主!”
亂神使微微皺眉,黎先生能說出聖庭閣閣主,說明他對當今天下數得上的高手瞭如指掌,而自己自認武功不弱,卻根本沒有發現聖庭閣閣主的存在。
“聖庭閣閣主,難道連他也親自出馬了嗎?”
黎先生點了點頭,說道:“要不然我又怎會攔住不讓你出手,因為即便你出手也是必敗無疑,更因為從一開始咱們飛雲使的那位師兄就沒有打算親自出手,他只不過是想來會會聖庭閣閣主的!”
“因為作為這世間修為達到極致的兩個人,他們之間早晚都會有一戰……”
亂神使問道:“那先生以為他們二人誰會更勝一籌?”
黎先生微微一笑,說道:“原以為他們當屬勢均力敵,可今日一見,還是他更勝一籌!”
“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魔教線索,你就真的如此捨得?”亂神使目光如水的看著黎先生,問道。
黎先生仍然不動聲色,含笑說道:“魔教自宋太祖剿魔大戰後隱藏一百多年,江湖上也曾有無數高手遍尋天下,最終卻沒有找到一絲線索,故而天下人都以為魔教早已經覆滅,但實際上……魔教一直都在,並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故去而真正從這世上消失!”
“而如今雖然有聖庭閣出手擋在前面,我們暫時不得動手,但少年身負強大魔氣,只要魔氣一動,就如同啟動了一個亙古永存的陣法,天地萬物一切生靈都在這陣法當中,所以……那便不是結束,一切都只是一個開始……”
……
男子佇立雪峰之上,手裡託著血蟾,血蟾安靜如死,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靈性。
他本來一直在等待的時機終於還是沒有到來,但在他的目光裡並沒有任何的失望之色。
“你到底是在經歷著怎樣的掙扎,讓如此強大的力量在快要徹底完成覺醒之際又悄然退去?”
他抬起頭望向對面的渺茫雲霧,笑道:“聖庭閣老三已死,恐怕連你也還不曾知曉,這少年身上雖然繼承了他的絕學,但若是一個普通的少年又怎會進得了你的眼,只怕是你的那些師弟師妹都不知道你心中所想的吧?”
他眼前忽然浮現出一個人來,中年書生,含笑不語,即便自己出現在周圍,那人似乎也一直都是輕鬆自如,看起來極為不簡單。
“黎先生……”
“你佈下如此一盤大棋,只怕連今日的結果你也已經料到,那麼聖庭閣的捲入,是否也在你預料之中?”
“又或者說這一切都只
是你這盤棋中的一步而已?”
他忽然放聲大笑起來,笑聲震動天地瑟瑟而抖,一瞬間殺氣縱橫無休,臉上盡是傲然之色。
“那就讓它暫時結束吧,聖庭閣雖然是世間第一大派,但身負魔教蹤跡的少年自此後登上不庭山的訊息將舉世皆知,不知道天下第一大派是否真的能以一己之力阻擋住世人貪婪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