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身來,面對著左正明,說道:“值守的換了些人,你應該早就看出來了吧?”
左正明有些尷尬的笑了兩下,然後點了點頭。
“今夜註定非同尋常,換些人倒也是應該的……”
“你就不想問問是誰指使的?”齊麟面色平靜的問道。
左正明又怎會想不透此間,只是他沒有想到齊麟會問的這麼直接,他不禁擦了擦額頭上就快留下來的冷汗,向後退了一步,說道:“大人,我知道大理寺上下都在背後說我圓滑世故有餘,一心想著自己的得失利弊,更想要順著某個豪門侯爵的府門向上爬……”
“我一直覺得人活在這世上,為己為利本無過錯,何況我若非如此,在這臨安城方圓之內又豈能有半尺容身之地?我知道大人一向鐵面無私,忠正廉明,應當最是瞧不起我這種人,但實際上像大人這種人才是當今大宋朝廷裡乃至天下的少數,我不過是為了自己,也算是為了自保而已……”
左正明相信不用自己多說,齊麟也應該能明白“自保”的意思是什麼。
“但……”他忽然站直了身子,不再如往日那般卑躬屈膝、滿臉賠笑。
“自問這些年來雖阿諛之語說了不少,但只不過是為己而已卻未曾有過半分害人之心,要說人生一世,誰不想堂堂正正,如您一般為官清正,如韓世忠將軍一樣,就算是面對皇上也敢於挺直腰板為理力爭?”
他笑了笑,最後又說道:“似你們自然是要留名青史的,左正明此生常圖利而不為名,今日在大人面前說了這麼多,只不過是想告訴大人咱也是心有廉恥,有一杆衡量輕重的稱,並非只貪圖名利而不論義字的小人!”
齊麟看著自己的這個屬下,不禁微微笑了,這是他多日以來唯一一次真心而笑。
……
洛北和嶽雷穿著大理寺特別的服飾,與大鬍子等十三人完成了交接,今夜他們將值夜守衛這座大獄。
安靜直到子時一刻的時候才被大門外湧進來的帶甲衛隊打破。
樑子衡目光如星,手裡提著腰刀,跨馬至大理寺門外,他望了望大理寺,然後才跳下馬來,若按今日緊急的情況,他本可騎馬入內,但出於對這裡的崇敬,他還是下了戰馬,交由衛兵牽著進來。
他雙目掃了掃值夜的洛北等人,高聲說道:“衛城司樑子衡奉命入風波亭辦差,還請幾位帶路!”
說罷,他邁著闊步便躍過了洛北等人,洛北曾與樑子衡有過一面之緣,卻不知道他可否還記得自己,他把頭上的帽子壓的很低。
這時候,樑子衡身後的副官見沒有人應聲,不禁有些惱怒道:“喂,你們難道沒長耳朵嗎?還不趕快帶路!”
嶽雷推了洛北一把,他才反應過來,於是帶著大鬍子等四人在前面帶路。
大理寺設有公堂、監牢,用於處斬犯人的在最後面的後園,通往那個地方的路極為幽深,兩側有高牆林立,哪怕是白天也少有陽光透進來,在夜裡看起來就更顯得陰森。
“噠噠”的馬蹄聲,衛城司官兵的甲冑聲,還有整齊的步伐聲,在這裡形成了一種奇特的迴音,宛如靜夜的幽靈在人的耳畔來回迴盪。
要不是交換值守時有人帶著來過這裡,他們甚至都不敢相信這樣的地方竟然也是大理寺的一部分,而是是極為重要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