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莞爾覺得自己語重心長,像極了不討喜的老媽子,但有些話又不得不說。
她清了清嗓子,繼續勸說:“念念,你最好的青春都糟蹋在了他身上,摸爬滾打這麼些年,現在也算衣錦還鄉了,為什麼要走以前的老路?你上過一次當兩次當就算了,難道還要第三次在同一個坑裡摔倒?你爭點氣啊念念!沒有他你活得更好不是嗎?”
何莞爾這一通話痛心疾首,不那麼好聽卻出自肺腑。
一開始,顧念還算平靜,聽著聽著,手指忽然攥住了桌布:“他當年,是有苦衷的,不是故意要傷害我。”
“苦衷?”何莞爾忍不住冷笑,“莫書毅最擅長油嘴滑舌騙人,他能有什麼苦衷?你忘記他和你分手的藉口了?說你八字克他家,讓他家生意不順破產,現在你又不克他家了?還是說你顧念現在也是小富婆一枚,可以養活他們一家人了?”
顧念咬著唇,半晌沒說話,何莞爾也知道不能逼得太急,便也沉默不語。
幾分鐘後,顧念開口:“笑笑,我知道你對我好,不過有些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和書毅之間的事,你不是當事人根本無法明白。總之他有苦衷,我也能體諒。現在我們重新開始了,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何莞爾聽得氣不打一處來:“還祝福?祝福你什麼?祝福你現在成功當上了小三?顧念,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我一直很清醒的,我知道我在做什麼。”顧念回答道,放在桌面的手已攥成了拳頭,看起來也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她深吸了口氣,放慢了語速:“笑笑,書毅當年是得了重病,以為自己命不久矣,不想連累我才假裝背叛我,為了讓我死心編造了什麼八字相沖的藉口。他和那女人是結婚了,但他會給那個女人一個交代的,淨身出戶也在所不惜。”
她聲音很低,卻無比地篤定——那語氣,像極了數年前她說莫書毅一定會對她好的時候。
何莞爾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莫書毅一個靠女人吃軟飯的淨身出戶?怎麼淨?閹掉當太監嗎?還有什麼得了重病怕連累你?那他現在怎麼又活蹦亂跳的?什麼重病那麼好治的,莫非是醫生拿滑鼠PS一下就藥到病除了?”
她這番話說得刻薄,加上刻意提高的語調,咄咄逼人。
顧念眸子裡冷光閃閃,嘴角緊繃,似乎快要爆發。
她和何莞爾都是慶州女孩典型的火爆的脾氣,也正是因為這樣兩人才分外投緣,然而她仍在極力的忍耐,好半天只說了句:“即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請不要干涉我的生活,我不想和你翻臉的。”
聽到那一個“請”字,何莞爾怔了怔。
她聲音乾啞了幾分:“上一次你說要和我翻臉,就是我說要去找莫書毅算賬那次。你覺得我在干涉,但如果不是你是別人被騙財騙色,我才懶得管。你以為我很閒嗎?”
顧念深吸了口氣,一字一句地說:“何莞爾,你從來都是是高高在上的女神,男人任你挑,我呢,不就是喜歡個莫書毅嗎?可不管以前還是現在,提到他你從來都是諷刺加批判,從來就沒看好過我們。”
何莞爾眼神閃了閃,回答:“你知道,我從來都是對事不對人。他做的那些齷齪事,讓我沒辦法高看他一眼。”
“對事不對人?果然是這樣。”顧念苦笑起來,“我對你從來都是對人不對事。只要是你何莞爾說的做的,哪怕毫無道理我都雙手雙腳贊成。但,你的原則太多、立場太明確,你就不能像個真正的朋友那樣,不管我的選擇是什麼,都無條件地支援我?”
“你這是什麼話?你覺得我沒把你當朋友”何莞爾驚詫地問。
顧念和她對視著,眸子裡溢滿的是固執和一往無前的情緒。
此情此景,讓她無法不想起大學時候顧念為了莫書毅做的一樁樁荒唐事。
“為了男人,我們需要這樣互相指責傷害?顧念,我看不慣莫書毅,並不是因為我要堅持原則,非要把我的三觀強加在你們身上,而是因為在我眼裡,再優秀的男人配你都是高攀,更何況莫書毅的為人本來就不那麼正大光明。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何莞爾垂眸,看著顧念,聲音嘶啞。
情之一字,誤盡蒼生,這麼好的顧念,這麼性格爽朗又能幹的姑娘,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一步步走向漩渦,還不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