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雖然也是個大國,可多是苦寒之地,且山脈連綿,平原稀少;而李朝卻以平原為主,河流湖泊也多,大部分地區物產豐饒、資源豐富。那魏滴在李朝當了多年的質子,回去之後如何能不惦記李朝的大好河山?自從西山王娶了他的妹妹,這兩人便過從甚密,後來那魏國公主命薄早亡,西山王卻將這一筆記在了父皇的頭上,從此就生了逆反之心,與魏帝密謀了多年,目的就是想要奪取這李朝的天下——”
“西山王也是先帝的兒子,怎能忍見自己的國家被分裂?”姚今不解地問。
李政搖搖頭,“這一點我也問過父皇,他沒有回答,想必西山王經歷過一些什麼,又或許他本來心性就是如此,如今也無從得知。重要的是他手握北屏軍,這些年又在朝中培養了不少勢力;父皇雖然心知肚明,奈何年少登基,底子本來就薄,多年來雖竭力培養自己的派系與之抗衡,又娶了皇后有了西關軍的助力,可北屏軍始終屹立不倒。父皇為了北境的安寧,又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所以一直沒有動西山王。”
“那如今——是已經有動他的機會,有了萬全之策?”
“你在紫宸殿也呆過一陣子,難道你沒發現,自從去年冬天開始,北屏山格外安靜,以往時不時的騷動和小叛亂都沒有了,而皇帝又突然在年宴上宣佈本宮和嬌倩的婚事。你知道是何原因麼?”
姚今側臉想了想,道:“難道是魏國內部出了變故……是魏帝?”
“對,”李政點頭,“魏帝去年冬天突發重病,雖然魏國訊息封鎖得厲害,但我們的探子還是傳信回來說,魏帝短期內雖無大礙,但這次元氣大傷,可能也活不久了。而魏太子一向性子和軟,為人又喜好和平,且這些年魏國和李朝雖不算特別友好,但一直沒起過什麼大戰事,魏太子是不會和他父親一樣,不會和西山王繼續勾結的。”
“若魏帝活不久了,西山王豈不是沒了靠山?”
“所以不論是西山王、還是魏帝本人,都希望儘快起事,只要李朝內部一亂,周圍的各國一定趁亂打劫,到時候魏國作為周邊最強的鄰國,便可以一舉南下——”
“可這些事,和月白有什麼關係?”姚今懷疑地看著李政。
“聽我說,父皇本來已有除掉西山王的計劃,雖未讓本宮參與,可據我猜測應該是打算表面和魏國聯姻,畢竟魏太子到了年紀尚無正妃,父皇想透過嫁一位聰明能幹的公主過去影響魏太子,或許還可以在魏國國中用些手段,以干擾或者拖著魏帝和西山王的起事,可是——”李政目光在姚今身上打量了幾眼:“我想他本來的人選必定是你,可不知怎麼你又和慕容子華好上了。”
“請注意你的措辭,”姚今翻了他一眼:“我和慕容子華的事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李朝天下以後都是本宮的,你現在一個出嫁就把九城一江帶走了,那可是一大片富庶之地,如何與本宮沒有關係?”
“哈!”姚今心中苦笑,臉上卻是不屑:“你要是捨不得九城一江,就和你曾經的好朋友慕容子華去要、和你的父皇去要,再有本事,你可以自己領兵和閩國打一仗,把地盤搶回來,在這和我說個什麼勁。”
李政並不在意她的嘲諷,仍舊如常地說:“九城一江我自然會要回來的,只是不是現在。我現在要說的,是整件事最為緊要的一部分,也是和月白有關的一部分。”
“快說!”
“既然聯姻這條路走不通,父皇便選了另一條路子。當日年宴上讓我和嬌倩訂下婚約,一是為了安撫當時的西山王,其實也是為了迷惑他,實際上林鳳台一直將他的女兒養在步雲觀,且對外界保密,就是為了一舉在宮中贏得眾人矚目,再廣為散播她是天鳳之命的說法,而本宮——李朝太子則會為她一見傾心,繼而請求父皇封她為太子妃,而且定會為她會做出許多荒唐之舉,總之一定將此事做得要朝野皆知,人人議論。屆時西山王面子掛不住,必定會為女兒進宮請命,但無論他請多少次,皇父皇都會表示很為難,不會做出任何決斷。這個時候司天臺便會出來,以星象變化為由告訴父皇這兩位姑娘之中只有一位是真正的太子妃、未來的**,必須要二人到祭天台去祭天行禮,方能辨識出來。”
姚今本來聽得有點稀裡糊塗,聽到祭天台,突然有點明白了過來:“祭天台那個地方,非國之大事,就連皇帝也不能隨意入內,但如果月白和嬌倩去祭天,那西山王必要親自跟去,所以你們是要在那個地方,把西山王給咔嚓了?”
李政點點頭,而姚今還是十分費解:“如果只是要咔嚓掉西山王,不管是用毒、殺手、買通他身邊的人,都不算難辦,畢竟他不是難以近身的武林高手,何必這樣大費周章?”
“姚今,用你的聰明腦袋再想想,祭天台發生過什麼?你作為紫宸殿的前女官,難道沒有聽說過嗎?”
姚今一愣,她皺著眉頭想了又想,突然臉色一變,驚道:“當年皇帝的哥哥——”
李政的臉色變得陰沉摸定:“皇帝的哥哥,當年的太子,正是在祭天台祭天行禮的時候,意圖刺殺先帝,卻被雷所劈,當即身亡。當時的先帝多麼疼愛那位太子,發生那件事之後何等痛心,一度消沉到幾乎起不來身上朝,若不是當時已經回魏稱帝的魏帝以‘李朝既無後,強魏可助之’為由大張旗鼓地要帶軍隊來‘幫助’李朝,先帝也不會匆匆立了當時他並不喜歡、朝野呼聲卻最高的四皇子為太子,當然,也就是你我的父皇。”
姚今聽罷,冷冷道:“這些只是一些記載和傳聞,可當時真實的情況誰知道是怎麼——”
“當時的情況已經不重要,”李政打斷了她:“重要的是祭天台的雷既然可以劈死逆子,當然也可以斬殺亂臣!你應該懂得,這個時代的人有多麼信天,信星象之說,任誰也不敢違逆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