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親兵聞言略一猶豫,但在樗裡驊的轉身注視下還是應了一聲“喏”,遂囑咐幾名親兵分頭去了各處營盤。
樗裡驊心裡明白,這是親兵擔憂自己的安危,所以才沒有立刻領命,但他身為此間主將,又怎麼會貪生怕死呢。
縱然主將身範險境也是兵家大忌,但與讓兵士們寒心繼而士氣低落相比較起來他還是覺得值得去冒一冒這個險的。
由於樗裡驊不能行走,所以去往各處山頭時大多會被親兵們輪番揹著爬向高地上的營盤。
每座營盤上的兵士們得知自己的主將將至,也都紛紛排著齊整的佇列目視著自己的主將在飛雪中艱難的來到自己的面前。
兵士們對樗裡驊的舉動感動不已,更有甚者當看見揹著樗裡驊的親兵腳下一滑,自己的主將跌落在雪地中滾動時竟然難過的流下了淚水。
可是樗裡驊要的就是讓這些兵士們知道,縱然大雪寒天讓兵士們寒了身子,但也絕不能讓大家寒了心。
附近的幾座山頭走遍,樗裡驊等人就在天色漸暗的時候從最後一座山頭走下,準備返回黃陰城池。
這座山頭距離黃陰城最為遙遠,他的面前不到五百步就是一座被戎人佔領的山頭。
兩軍營盤相望,雙方甚至都可以看到對方在營盤空地中吃飯操練時的模樣。好在當樗裡驊一行下了山頭時,對面的戎人也沒有什麼動靜發生。
剛下了山頭,親兵們頗為緊張的看著被戎軍佔據的地方,生怕那裡會突然衝出一支人馬殺向自己。
親兵們知道,方才樗裡驊視察山頭時對面的戎軍可是看得清楚,對於一名將領模樣的人,足以吸引戎人孤注一擲前來突襲。
五百步、六百步,隨著樗裡驊一行距離戎人的營盤越來越遠,眾人心中的壓抑與緊迫感也就漸漸的放鬆了下來。
可是正在此時,原本緊緊跟隨著樗裡驊的大郎二郎卻突然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一樣,豎起了耷拉著的腦袋,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了戎人佔據的那座山頭。
“大郎二郎,怎麼了?”
率先發現他們異樣的樗裡驊皺起了眉頭,看向兩狼說道。只是他剛一說完,就看見大郎二郎的目光中突然出現了亮光,隨即似是十分歡愉的嚎叫了起來。
樗裡驊也回頭順著兩狼的目光看去,卻只見眼前黑白交錯的天地間除了山與雪之外別無他物,只是天上的雪似乎下的越來越大了。
可正在這時,大郎二郎卻在張望中突然大叫了起來,繼而渾身的白毛豎立向那戎人營寨所在的山頭急速奔跑了過去,就連樗裡驊急聲的呼喝也不管不顧。
樗裡驊心下大急,在他的腦海中這樣的事情從未有過,所以他
連忙用手轉動著車輪想要轉身去追尋。只是那車輪上沾滿了積雪,僅靠他的雙手又哪裡轉的動。
突然,樗裡驊想起了一事來,讓他被凍的通紅的臉上也不免生出了一絲古怪來。
當年第一次遇到虞歆兒的時候,大郎二郎不也是這樣不管不顧的從自己的身旁跑遠了嗎。
與自己的親兵站在大雪中張望了片刻,樗裡驊等人就看到了百十多騎兵向著自己的方向跑了過來。雖然雪色朦朧看不清那些騎兵的旗號模樣,但任誰也明白,這是戎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