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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昌城中的殘垣斷壁間,除了偶爾走在街上的零星百姓之外,就全部都是戎人的身影了。
這座城池在之前的一年中,被秦國人和叛軍反覆爭奪,破壞的猶如煉獄一般。
即便是那些零星出現在殘垣斷壁間的百姓,也是戎人好不容易才從周圍百里範圍內找來的逃難者。
雖然戎人給了他們土地,如同靈州、秦嵐諸縣一樣給了他們三十稅一的承諾,可是對於這樣一座諾大的空城來說又有什麼作用呢。
徐昌城中的一角殘屋內,樗裡驊默默的看著虞歆兒將熱好的酥油茶遞給了自己。
隨後她坐在與自己相對數尺的距離手捧著雙頰含情脈脈的盯著自己,心中頓時覺得頗為溫馨。
這幾日二人每天都是這樣渡過的。甚至樗裡驊覺得,在這間只有破爛的頂棚與看似稍稍好點的石牆中的幾日,才是自己冥冥之中最想要的生活。
而自己膝下的疼痛與所獲的幸福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而且樗裡驊在隱約間覺得,正是自己遭遇到了如此不測,才會與心愛的人重新相遇。
“樗裡哥哥,趁熱喝點兒。
這十多天過去了,派出去的人也該有訊息傳回來了,哥哥先不要著急。”
歆兒輕輕的向樗裡驊說道,她原本是想要向樗裡驊微笑來著,只不過又忽然覺得這樣做怕是會有些不妥當。
萬一得來的訊息不是喜訊而是噩耗,那自己又該如何面對自己面前的男子呢。
所以,歆兒說完後,似是有些尷尬的低下了頭,隨後又輕輕說道:“要是你我二人在沒有打仗的時候遇見該有多好啊。”
樗裡驊早就習慣了面前女子直來直去的說話風格,所以聽到這樣的情話雖然仍舊恍然一頓,但片刻後還是苦笑著搖起了頭。
當那日虞歆兒的白馬在夕陽最後一絲餘暉中趕到了自己的馬車前,當自己又重新看到那匹白馬的主人取下頭上的銀盔露出讓自己魂牽夢繞的面容時,自己知道,自己終是做了虞歆兒的俘虜。
只不過自己這個俘虜卻做得極為舒適,因為在虞歆兒的照料下,自己的雙腿以及渾身上下的傷勢恢復的頗好,而且虞歆兒還主動派出人手去原州探查自己家人的下落。
此時的樗裡驊面對著虞歆兒,心中隱藏了許多想說的話,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終於,他只是含情脈脈的低頭凝視面前低頭的玉人,漲紅了臉龐緩緩喝起了手裡的油茶。
“你這人喝起油茶來雖然好看,但未免也太磨磨唧唧了。
也不知道你哪裡好,我會喜歡上你這傻瓜。”
歆兒聽見樗裡驊吸溜吸溜的喝起了油茶,知道這個比自己還要害羞的男子終是不願與她談及此事,就抬起頭取笑他道。
聞言微愕的樗裡驊連忙尷尬的“嘿嘿”一笑,原本紅了的臉頰就顯得愈發紅潤了起來。
“樗裡哥哥,待送信的人來了,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羞澀”的樗裡驊突然聽到虞歆兒向自己問到此事,猛然間渾身一顫,下意識的就想否認,只是他剛剛抬頭說了句:“歆兒,我。”這幾個字之後,就見一隻玉手伸到了自己口前,似是阻止自己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