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次回山沒有走直線,也沒有去考慮雲中山的方向。
方長漫無目的的在中原逛著,有時候穿村過巷走過城鎮,有時候專門挑選田野阡陌行走。
有時候想一想,自己這些年走過的路、去過的地方、看過的景色,若是記述出來,也是一部能夠描寫山川地理的奇作了。不過方長並不想寫這個,即使他能夠回憶起這些年遊歷各處時候的每個細節,但寫這東西並無多少趣味,對世間也沒有什麼作用,頂多滿足一些人的獵奇心理。
走著走著,前面不遠處河邊有片農田,裡面有兩個小娃娃,其中一個手足無措的站著,另一個正坐在地上嚎啕,身上的衣服也都溼了個透。旁邊有個農夫將鋤頭靠在旁邊樹樁上,臉上神情很是愁苦,正准將小娃娃溼透的褲子換下來。
方長往前行了些距離,走到田埂旁邊,問道:“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哭成這樣。”
正在嚎啕的小娃娃抽抽搭搭的說,但說不很清楚,倒是旁邊比他大一點的小童解釋說,剛剛父子三人扛著鋤頭準備來這裡種瓜,結果負責拿著瓜種的小弟,走在河邊小徑上時候,腳下一滑就半個身子掉進了水裡。
還好前面是哥哥和父親,兩人七手八腳將其撈上來,倒也及時,沒什麼事兒,但損失了全部的瓜種,還溼透了褲子。見闖了禍,又受了驚嚇,稍小的這個娃娃登時便坐在地上大哭。
方長說道:“人沒事兒就好,這條小路在河邊,著實有些危險。春天土地化凍後,許多地方都是鬆軟的,看起來表面乾透了,但裡面還是稀溜滑的泥。這樣,我這裡有些甜瓜種子送給你們,可以試著種一下,無需浸泡直接種下便是,結出來的甜瓜很好吃。”
農夫沉吟了下,連連道謝接過。
而後他在附近搜尋了番,才找到點兒柴草,生了堆小小的篝火,將小娃娃溼透的褲子小心地烤乾。布料是珍貴的東西,尤其是現在春日剛至,按照俗語“春捂秋凍”穿的很厚,若被髒河水泡朽就後悔莫及了。
方長轉身離開,後面烤褲子的父子三人接下來改種甜瓜不提。
送出去的甜瓜種子,便來自於仙棲崖,多年來的培育,這些甜瓜品種已然不凡,各個水靈好吃,還帶著微弱靈氣。
至於農夫父子幾人是否有緣法將這甜瓜留種,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方長並不準備提醒。接下來這些甜瓜成熟後,是被一個不落的吃掉,還是被留種後擴散到周圍地區,都是這父子三人的緣分,與方長無關。
山下凡間的春耕時節已經漸漸過去。
路兩旁土地依然平整,上面被耙犁均勻劃出來許多條條道道,田地裡的土壤顏色,看起來新近從底層覆蓋到表面不久。不過土地下面,已經孕育了一顆顆的種子,只待春雨再臨,便要破土出芽,接受風和陽光的撫慰。
仙棲崖上相對於山下來說,氣候稍微冷幾絲,而且有方長在,早一點晚一點耕種的區別不大。
不過,方長走到半路,忽然靈覺微動。
於是他脫離了大路,折了個方向,朝北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