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幾年來雲澤真人第一次覺得自己竟如此窩囊,面對白小七身上的這些問題一點辦法都沒有。
第二天一早,白小七剛剛醒來,便被雲澤叫到了書房。白小七一改往日的歡快,只是安靜而拘謹的站在那裡,和雲澤保持著距離。雲澤見到白小七這個樣子心中一痛,轉而開口溫柔的問道:“身體好些了嗎?”
“回師父,好多了!”白小七依舊站在那裡,低著頭,看不到她的表情。
“過來。”雲澤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對白小七說道。
小七聞言慢吞吞的向這邊挪著步子,走到雲澤的身邊,並未坐下。
“坐。”雲澤拉著白小七坐在自己身邊,將桌子上的桂花糕推到她的面前,“吃吧。”
“師父若沒什麼事,小七便出去了……”白小七此時見到雲澤心情尤為複雜,不知道如何與他相處,只想早早躲開便好。
“你要躲我到什麼時候?”雲澤見到小七與他如此生疏的樣子心中不禁有些難過,苦澀的開口問道。
“我沒有躲著師父……”白小七弱弱的狡辯著。
“從你初來翠林苑時我便認定了你是我徒弟,任何事情都無法改變。明德殿你捍衛我的聲譽,藥王谷你代我受過,後山瀑布下你為我擋的一劍,以及你寧願忍受毒發之苦也不願背叛我,這些為師都看在眼裡。非是為師絕情,信不過你,只是為師不敢用太清宗上下數萬條人命做賭注呀!”
雲澤滿是哀傷的看著白小七,已經做好了她不原諒自己的準備,“你可以恨我,怨我,但我永遠不會放棄你!昨日,是為師錯了,你可願意原諒我?”
白小七沒想到雲澤真人會和自己道歉,細細的想著他的話,回憶著這五個月來所經歷的一切——她捍衛雲澤的聲譽,雲澤便替她教訓那些弟子出氣;她氣海被毀,雲澤便捨命為她取丹;一樁樁,一件件,都歷歷在目。若是易位而處,自己是否可以棄數萬條人命而不顧,只為信一人?怕是也會有猶豫吧……
想及此處,白小七的眼淚撲簌著落了下來,一時間所有的委屈全都湧了上來。
雲澤真人頭一次見到白小七哭,也是頭一次見到女孩子哭,一時間慌了神,趕忙起身用潔白的衣袖為白小七擦著鼻涕眼淚。哪成想白小七一下子抱住了雲澤真人,哭著說道:“小七還以為師父再也要我了呢!我以為我要變成無家可歸的孤兒了呢!”
白小七傷心的哭著,哭的雲澤的心都碎了,抱著她柔聲的安慰著:“不會的,不會的。只要有我在,以後絕對不會讓你再受半點委屈。”
白小七一聽,心中更是感動,哭的也更兇了。雲澤一時沒了辦法,只能將她抱在懷裡,任她哭個夠。許是昨日毒發折騰了一天本就疲憊,昨晚又擔心自己會被雲澤逐出師門,一夜都為睡好,今日又哭了這半天,沒一會小七便抱著雲澤沉沉的睡著了。
雲澤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將她抱著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上,而後又替他把被子蓋好。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許是做了什麼噩夢,白小七的眉頭緊鎖著,雲澤伸出手替她撫平了眉間的“川”字。卻也在這時被白小七抓住了自己的食指,雲澤被嚇了一跳,抬頭看著白小七依舊在睡著,怕吵醒了她,就也沒有將手拿出來,而是任由她抓著。過了一會兒,雲澤覺得有了些睏意,便坐在地上伏在床邊睡著了,那隻手依舊沒有拿回來。
秦雨和小八畢竟是兩個男孩子,比較粗線條,見雲澤真人沒有責怪他們,待他們一如往昔,便也沒將昨日的事放在心上。
一覺睡到了下午,白小七才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雲澤的床上,瞬間一驚,趕忙起身向外跑去。可是,剛跑了一半,就被雲澤叫住了,“想去哪裡呀?”
白小七停下腳步回頭怯生生的看著雲澤,尷尬的笑著:“師父,該去練功了……”
“你右肩上的傷口還沒好,今日看著已經發炎了,昨日誰讓你去瀑布下待著的?”雲澤真人坐在那裡斜睨了她一眼,隱隱的有些不高興。
“我自己去的,沒事的師父,我原來傷的比這還重,都一樣……”白小七心知自己說錯了話,越到後面聲音越小。
“說呀,怎麼不繼續說了?”雲澤戲謔的看著她,心裡有股莫名的怒火在燃燒。
“不說了,師父我去養傷了……”白小七被雲澤看得有些毛骨悚然,找了個藉口就想溜之大吉。可沒想到一隻腳剛邁出門,便被雲澤像拎小雞一樣,拎了回來。
“坐著,一會兒和我一起去後山!”雲澤命令式的將白小七按在了桌子邊坐了下來,剛一坐下,桌子上桂花糕的香甜氣息便在她鼻間縈繞,肚子也不爭氣的叫喚起來。
雲澤真人又心疼又想笑,看了她一眼,“吃吧!”
白小七不好意思的衝雲澤笑了笑,拿起一塊桂花糕放在嘴裡大口的吃著,可能是吃的有些急了,白小七被噎的臉色通紅,一旁的雲澤看了十分的無奈,倒了杯茶遞給了她,一臉寵溺的說:“慢點吃,沒人和你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