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發生的事情，她當時從沒有在意，更沒有去探究真相，她只是隨心所欲的做著她想做的事情，隨心所欲的參與，隨心所欲的退出。
可當她不得不探究的時候，才發現當年的事情並不簡單。
原以為已經結束，卻不想當年的事情在不斷重演，更確切的說，她有一種直覺，有人想要當年的事情再度發生。
她背後的這雙手，正試圖將她推入萬劫不復。
顏蒙不想看封鳳，可在聽蘇靈喬這麼說之後，目光不得不緩緩落在封鳳身上。
他記得，當年母后並非和父皇一同前往的，後來……的確是母后將父皇帶了回來，可自見過那一面後，他沒有見過父皇，也從那時起，母后逐漸掌權，也不讓他見父皇，直到……再見到父皇，是在父皇死的那刻，而父皇彌留之間讓他不怪母后，可他怎麼可能不怪。
父皇死了之後，他對皇宮再沒有一絲留戀，離開皇宮之後遇見了阿九，阿九是魔族，當時他是最憎恨魔族的人，是阿九改變了他對魔族的看法。
和阿九的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是他在失去父親同時失去母親後，最幸福的時間，也是阿九讓他走出了陰影。
然而，他一生的摯愛。
最終，死在了他面前，死在了女帝手上，也就是他的母親手上。
他失去了他的世界中最後一縷光，也是那時他意識到人與魔沒有界限，那些自負正義要驅逐魔族的人，在他看來才是令人作嘔的，那些人或許從一開始就值得拯救。
封鳳看著顏蒙，知道無法再瞞下去，唇角露出苦澀一笑後，才開始娓娓道來，“當年你父皇低估了魔氣的厲害，在試圖淨化魔氣，卻反而被魔氣控制，同你父皇一同前去的強者，無一倖免。一旦被魔氣控制，就會釋放心中的邪惡，等意識到人心才是最容易動搖的東西時，已為時已晚，於是，你父皇他們在魔氣控制下，很快就展開了自相殘殺，你父皇也沒抵擋住魔氣的控制，殺了同你父皇多年出生入死的臣子，等我趕到的時候，你父皇渾身是血，而這些血是最信任他的人的。”
說到這裡，封鳳看向了蘇靈喬，“當時我能帶著陛下全身而退，是你在幫我是嗎？”
蘇靈喬點了一下頭。
得到肯定的答案，封鳳苦笑地看著蘇靈喬，“果然是有人幫我，只是……沒想到是你。”
“這些都不要緊。”蘇靈喬淡淡開口，用目光示意封鳳繼續說下去。
遇見封鳳夫妻的事情，她並沒放在心上過，只是現在提到這事，她也才想起來，的確有過這樣的事情。
見蘇靈喬態度，封鳳就點了一下頭，繼續對顏蒙說道，“我雖然將你父皇帶了回來，但他一直處於徹底魔化邊緣，怕被發現你父皇已經魔化失去本心，也怕本就分崩離析的江山徹底毀了，我只好暫時代為掌管。想著你父皇總有一天可以恢復清醒，可你父皇一直處於愧疚之中無法自拔，無論我用什麼方式都淨化不了他身上的魔氣，直到那一天，你父皇說他不想再撐下去，如果他破壞禁錮，他才是最危險的……在我求他繼續堅持下去的時候，他握著我的手，用的劍給了自己解脫。”
塵封的痛苦記憶被撕開，封鳳再也無法強撐著，即使扶著柱子也難以支撐，身體緩緩下滑，最終跪在地上，通紅著雙眸，落下一顆顆淚珠。
此刻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不是那個萬人敬仰，手握重權的女帝，此刻她不過是疲憊不堪的女人。
“即使如此，可你還是害死了阿九。”
顏蒙在恍惚中回神，暫時將封鳳所說的當做真的，提出另一個質問。
封鳳聞言驀地笑了，用手優雅地抹著臉上的眼淚，一點點找回力氣，然後再緩緩的站了起來。
雖然已經垂老，但多年來女帝的凌人的尊貴氣質還在。
彷彿剛才崩潰的狼狽只是幻覺，封鳳身姿挺拔地看著顏蒙緩緩開口道，“是時局殺人。”
“你以為這樣說就可以推卸責任嗎！”
顏蒙憤怒地盯著封鳳，額角暴起了一道道青筋，展示著主人的極度憤怒。
封鳳輕嘆了一口氣，慈愛地看著顏蒙語重心長地道，“我不求你能理解和原諒，因為我不會道歉，我做了應該做的，也付出了我代價，但我始終欠你一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