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馬,一輛馬車,披星戴月,走過燈火闌珊的街道,回到了天狼居。
進了院子,秦城吩咐僕人做幾樣小菜,暖上一壺酒,自己和白馨歆招呼雷被到客廳。
饒是雷被之前再怎麼風度翩翩,高人風範,這時候也不能不顯得侷促,畢竟自己剛剛還在謀劃如何加害眼前這個妹夫,雖然事情沒有成功自己反而被捉住了,但是這更加讓雷被羞愧難當。
秦城和雷被在客廳閒聊的時候,白馨歆就坐在一邊,很安靜。雷被這個假學究真殺手現在搖身一變成了自家的兄長,白馨歆也是始料未及,十多年未曾謀面,兩人僅憑相貌早已認不出彼此,十多年前分別的時候白馨歆不過五歲左右的年齡,又經過了這麼多年,哪裡還能記清楚雷被長得什麼模樣。那時候十五六歲的兄長,現在也到了而立之年。
那年的那場家庭變故,白馨歆因為早先便不在家裡,得以倖免於難,而雷被則是在全家人的合力下才一個人逃了出來,日夜躲避追殺。兄妹倆自此失散,白馨歆的幸運之處在於沒有餓死街頭或者淪為乞丐,而是被人救起,最後入了樂籍,而雷被則是為淮南王的一個門客所救,最終也成了淮南王的門客。
“劉公於我有恩,我不能忘恩負義,這些年跟著劉公,某做了很多我不想做卻不得不做的事,而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卻一直沒有機會去做。十幾年來,某從未停止過尋找妹妹,只是人海茫茫......不曾想妹妹竟然到了上谷,還尋得了秦兄這樣的好歸宿,也是天意......”雷被喝一口熱氣騰騰的茶,向秦城和白馨歆講述道。
“當年家裡為何會突遭不幸,哥哥可曾查到原因了?”白馨歆問道,這個問題一直埋藏在她心裡很多年了,一直不得原因。
雷被搖搖頭,神色悵然,“十年前我還查到過一些眉目,知曉家門之所以如此不幸,乃是利益衝突奸人所害,只是後來線索一度中斷,再沒有了後續,這些年來我日夜愁苦,終是不得答案。”
雷被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有一瞬間的閃爍,秦城將雷被的不自然看在眼裡,沒有當場點破。
白馨歆聞言神色有些黯然,卻也無可奈何。
秦城不想場面就此沉默下去,便說道:“雷兄此番與歆兒已經相認,身份不是問題,我自有辦法為你洗脫。日後若是雷兄沒有什麼打算,倒是不妨進軍中來任職,以雷兄的見識和身手,在軍中要想出頭不難。”
“如此便多謝秦兄了。”雷被答謝道,他自然知道秦城如此說是因為自己先前跟秦城提起過,自己有從軍的夙願,二者,上戰場殺敵建功,也算是為他這些年來為劉安坐下不少錯事的一種洗脫,說難聽點,就是恕罪。不管之前為劉安做的那些事雷被是不是願意,但是他都做了,現在想走正道,良心上過不去就得想辦法彌補。
秦城看出雷被神色有些猶如,知道他還有顧忌,此番答應也是因白馨欣在場不得不應付下來,也不多言,事情總要一步一步來。
三人在一起談論了許久,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才各自散去。
“為什麼不說實話?”秦城送雷被到他房間的時候,問道,“你知道我指的什麼。”
雷被笑了笑,神色很堅定,甚至有些神聖,他道:“仇恨這種事情我這個做哥哥的揹著就可以了,怎麼能讓做妹妹的為之傷神?她現在跟著你很幸福,我不想仇恨破壞了她現在安寧的生活。至於報仇,我一個人去做就可以了。”
......
秦城尚有軍務在身,已是不能再睡,他為已經沉睡的白馨歆蓋好被子,輕輕出了房屋。
後天便要出行,在出行之前,秦城尚有一人要見一見。
乾桑城軍營醫館,秦城提著一壺酒幾樣小菜還有一包甜食,敲響了醫官老黃的門。
“小樓,去開門。”屋子裡傳來老黃淳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