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此一來,兩個隨從海匪可就遭殃了。先是上山下嶺累個半死,連氣都還沒喘勻。再是森林王至少有三百斤重,壓在肩上彷彿一座大山。最後是道路崎嶇磕磕絆絆,隨時隨地都有摔倒的危險。而且還要搶時間趕速度,避瘟神般逃離這個是非之地。這個中滋味,確實非一般人可以體會到。當然開始也還不錯,兩個海匪為了保命,拼上吃奶力氣加急往前走。唰唰唰腳步如風,撲簌簌揮汗成雨,踏過藤灌,跨過溝坎,越過土坡,繞過水潭,急急如喪家之犬般飛奔而去。只是不上一個小時,兩個人便氣喘如牛,腿如灌鉛,頭上汗汽騰騰直冒。速度越來越慢了,腳步越來越沉了,心頭火氣也越來越大了。從嘀嘀咕咕嘮嘮叨叨,到橫眉怒目互相指責,最後演變成針尖對麥芒三人大混吵。拼死拼活都是為了保命。現在命都快要沒了,誰還顧得上尊卑主僕之分?哪怕是頂頭上司沒辦法了。
不過三角眼可不跟他們客氣。一來仗著自己是李尚泰身邊紅人,好歹也是個隊長參謀。二來手上一直拿著機頭大張的M16,惡語相向絕不含糊,動不動掄槍直指別人腦袋,三句話不離違命不從,就地擊斃,抵死威脅著兩個隨從加緊趕路。
兩個海匪雖然也有長槍在手,但卻身負重壓失了先機。只有忍氣吞聲鼓起雙眼,咬牙切齒鼓起幹勁,抬著越來越重的森林王,一路怨聲載道艱難行走。
如此吵吵嚷嚷又行了一個多小時,兩個海匪終於撐不下去了。肚腹擂鼓,腿腳打顫,雙眼陣陣發黑,肩膀鑽心也疼痛。忍無可忍把森林王一撂,雙雙像爛泥般癱在地上,嗯嗯唧唧不停呻吟道:“算了,你還斃了我們吧,我們實在走不動了。”
三角眼欲待發火,可看看他倆又確實累得夠嗆,加之離神仙洞也有很長一段距離了,應該沒什麼危險了。於是揮一揮手,格外開恩似的說道:“好吧,先休息十分鐘。養足精神再上路,早一點回基地,就多一份安全保障。”
“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倒是抬一段路給我們看看?”傻楞海匪撇一撇嘴,翻個身頹然趴在地上,閉上眼呼哧呼哧喘起粗氣來。
“咔嚓”一聲響,接著是“撲嗵”重物落地聲……
傻楞海匪一驚,倏地從地上坐起來,驚慌失措四下打量著。我的媽呀,只見清幽陰冷的月色下,一個手持滴血長刀的黑影正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
“許文龍!許文龍來了!”傻楞海匪驚駭之下就地一滾,手忙腳亂欲解身上M16……
說時遲那時快,許文龍一個箭步衝將上去,抬手一刀扎進傻楞海匪心臟。再復一腳,砰地把他踢向一邊。
另一個海匪聞言大驚,唰啦從地上一蹦而起,撒開腳丫沒命般往叢林裡竄……
許文龍冷冷一笑,拔出腰間匕首用力擲了過去……
嗖,一道烏光閃過,亡命逃奔的海匪彷彿被施了定身法,剎那間僵直不動。旋即身子一歪,轟然倒在地上不動了。
許文龍大步走向前去,拔出海匪身上直沒刀柄的匕首,擦乾汙血返身走了回來。把三角眼和傻楞海匪屍體拖入灌木叢,揮刀砍斷小花腳上綁著的藤條,低下頭怔怔看著彈痕累累的它發楞。唉,怪只怪自己回來得遲,不但帶累了無辜的森林王,還險些讓餘雯麗丟了性命。默哀好一陣,許文龍才抓起小花後足,運起全身氣力把它拖往一個小溝壑。打算找些石塊樹枝把它掩埋起來,不讓餘雯麗看到它慘死的樣子。
然而還未拖上兩步遠,餘雯麗早無聲無息從身後竄了出來,一頭撲在小花身上哀哀哭泣。原來她一直暗暗跟著許文龍,躍躍欲試打算關鍵時刻幫他一把。
“嗚嗚嗚……可憐的小花……都是我不好……嗚嗚嗚……沒能保護你……讓那萬惡的強盜把你殺害了……不過現在姐夫幫你報仇了……你看看吧……快睜開眼睛看看吧……殺害你的兇手全死了……全死在你身邊了……”餘雯麗抱著小花哭一陣說一陣,悲悲慼慼淚如雨下,神情極為哀傷。
許文龍默默蹲在餘雯麗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肩膀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得先把小花簡單掩埋起來,再趕去海盜基地。要是去遲了,阿曼達肯定會以為我們出事了。”
餘雯麗知道趕往基地是頭等大事,也不敢耍性子耽誤過多時間。只得緩緩俯下身子,輕輕在小花額頭上吻一吻,再依依不捨站起身來,哀哀悽悽把頭別轉一邊。
許文龍嘆一口氣,拖起小花放入一個半米深溝壑。撿一些石頭輕輕蓋在它身上,再砍來好幾抱青翠欲滴的樹枝,小心翼翼鋪了上去,嚴嚴實實把溝壑填平,壓緊,直到與地面平齊。他才整一整衣領,一臉肅穆在臨時虎冢前鞠上一躬,拉上淚流滿面的餘雯麗,甩開胳膊欲要大步往前走。
“等等,那個海盜小隊長的屍體在哪?”餘雯麗一把掙開許文龍的拉扯,彷彿想起什麼重大事情似的說道,“我的金銀珠寶全被搶去了,我得拿回來。以後有機會交還美國政府,以換取他們的寬大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