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雯麗喘息一陣,便又翻身坐了起來,看著全神觀望大海的許文龍說道:“我們只顧盯著南西北方向,萬一有船隻從東邊經過怎麼辦?那不是白白錯失了獲救機會嗎?”
許文龍嘆著氣說道:“那也辦法。這座島太大了,我們目前只能兼顧這三個方向。至於東邊盡頭,我想等我們熟悉島上環境以後,再過去實地檢視一下,並想辦法豎一個顯眼標誌,以便讓過往船隻知道這裡有人落難。”
“是呀,要是這島再稍微小一點該有多好!這樣,從任何方向過往的船隻,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餘雯麗言不由衷感慨一番,興高采烈跑去摘野花了。她其實也就嘴上說說而已,心裡並不十分想離開這裡。正如她一直唸叨的,這島上物產豐富,有吃有喝,又沒有壞人傷害,為什麼要走呢?為什麼不留下來快快樂樂過一輩子呢?
兩個人在山頂一直守望著,從上午到下午,從日出東方到金烏西墮,烤肉吃完了,餘雯麗的花環也編了好幾個,卻不見半艘過往輪船,甚至連片舢板也沒發現。萬般無奈之下,許文龍只好帶著餘雯麗怏怏不樂往山下走。
餘雯麗早在山上呆膩了,又不能隨意走動,更不能獨自去別處玩,所以說到下山就激動興奮,嘻嘻哈哈很快跑回了山洞。
許文龍心情煩悶,鬱鬱寡歡,但該做的事還得打起精神做。他細細剝下麂子皮,卸下一條後腿留著。娃娃魚雖然味道鮮美,但因為吃太多魚了,早吃膩味了,整個兒都不要,連同去皮的麂子一古腦兒扔到洞外。再生一堆火,有心沒思坐下來燒烤麂子肉。烤完之後,叫喋喋不休的餘雯麗吃飯睡覺,自己則察看一番草木灰醃漬的豬皮,發現效果不理想,於是棄去不要,拿起那張新剝下的麂子皮,比著腳丫子切下幾大塊,拆幾根倖存的魚繩絲線,把切下的麂子皮用絲線穿繞串連一番,總算做成一雙能勉強保護雙腳的“皮鞋”。雖說外形難看,幾無鞋樣,但套在腳上倒也舒適,且不用再受尖石硌腳之苦。
一夜無話,倒也平靜安寧,包括煩人的娃娃魚也不再啼號。第二天兩人走出山洞一看,麂子肉和娃娃魚又被老虎吃個精光,且又毫無例外地留下了一份禮物——一隻肥肥壯壯的形如老鼠的水豚。這讓餘雯麗尤其開心高興,同時也讓許文龍更為驚詫莫名。不過既然老虎有此“善舉”,許文龍也就暫時打消了捕殺它的念頭,只一門心思爬去山頂守望船隻。
如此,老虎每個晚上必會送來一隻獵物。種類各異,大小不一,或野豬麂鹿,或巨蟒猿猴。許文龍則照例吃一份留一份(猿猴就免了,人模人樣的實在無法下嘴),之後去山頂耐心守候一天,當然天天都是失望而歸。期間,許文龍也沒閒著。他找來大量不同種類的枯枝,挑一種剛性大韌性強的,歷經好幾個晚上的砍削燻烤,再以魚繩絲線為弦,製成一張拉力極大的弓。至於箭,同樣因陋就簡、就地取材。取一些指頭大小、長短適中的硬枯枝,細細砍削均勻,再以磨得尖利的豬骨鹿骨為箭頭,以長長的野雉尾羽做箭翎,十餘枝箭便做成了。拿到洞外一試,準頭極佳,力道驚人,射殺一頭中型野豬根本不在話下。
轉眼過了五六天,洞內鹽末吃完了,餘雯麗也吃膩了烤肉,每天只以野果和泉水充飢,且隔三差五流露出對椰肉海鮮湯的強烈懷念。對此,許文龍自然看在眼裡,記在心上。經過一番慎重考慮,他決定獨走一次救命灘,以解決食鹽問題和餘雯麗的厭食症。
這天,許文龍早早便起了床,吃飽喝足後,帶上匕首弓箭標槍等一應防身用具,一臉凝重交待餘雯麗道:“我這一去,少則五六個小時,多則**個小時。好在老虎看起來並無惡意,且白天不會出來獵食,這一點足以讓人放心。但為了防止其它意外傷害,你必須老老實實呆在洞內。一有危險,便即藏身洞縫,無論什麼情況都不要出來。尤其不能獨自進入叢林,更不能隨意攻擊野獸。因為有些動物表面看起來慈眉善目、人畜無害,實則陰險非凡、劇毒無比,稍不注意便會要人性命,甚至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餘雯麗臉色潮紅,興奮莫名,破天荒沒有嫌棄許文龍的反覆叮囑、一再強調,反常態沒有因他的離去而哭鼻子抹眼淚,反而笑盈盈沒口子點頭應允道:“你放心去吧,我一定好好聽從你的勸說,牢牢記住你的教導,決不到處亂跑,決不招惹野獸,保證不缺胳膊少腿站在洞口等著你的回來。”
許文龍拍一拍餘雯麗肩膀,拿起標槍大步走向洞外。只是還沒走出兩三步遠,他又返身折了回來,神情嚴肅對餘雯麗說道:“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我無法按時回來,甚至永遠回不來了,我只希望你別做傻事,要好好活著,耐心等著外界的救援。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展開大面積搜尋,並遲早會搜到這座島上。”
餘雯麗聽了一咯噔,慌忙收斂起笑容,雙手緊緊摟著許文龍的腰,嘴裡哽咽著說道:“不要,我不要你出意外,你一定得給我回來!不然,不然我一定會出來找你!即便是死也會出來找你!哪怕挖地三尺、找遍全島,我也要找到你!”
“少在這裡瞎說八道,好好記住我的話就是!”許文龍摸了摸餘雯麗的頭髮,輕輕掙開他的環抱,頭也不迴向洞外走去。
“回來,一定要回來!”餘雯麗真情流露,黯然神傷,悲悲切切跟在他身後不停呼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