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路程不算遠,說不定晌午就來了。
你少在這兒瞎嘀咕,趕緊去街口盯著,別讓人把貨半道兒截了!”
柳福不敢頂嘴,忙起身顛顛跑去街口,眼巴巴地瞅著。
可這一等就從中午等到日頭偏西,街上人來人往,馬車倒是過了幾輛,卻沒一輛是拉高粱木炭的。
柳福心裡越發慌,跑回鋪子,低聲衝柳萬山道:“東家,怕是真沒貨來,我瞅著不像樣兒……”
柳萬山一聽,臉上的笑僵住了,手裡的煙桿差點沒拿穩。
他眯著眼,狠狠吸了一口煙,吐出個白圈兒:“不可能!老子看人從沒走過眼,那婆娘氣度不一般,指定是大商賈,咋可能騙我三千兩銀子跑路?”
他又自個兒嘀咕:“興許是路上耽擱了,再等等!”
可這一等,又是倆時辰過去,天都擦黑了,街上燈籠點起來,風吹得鋪子門口的幌子晃晃悠悠。
柳萬山終於坐不住了,一腳踹翻旁邊的凳子:“他孃的,老子怕是真讓那婆娘耍了!三千兩銀子啊,那可是老子翻盤的本錢!”
他眼珠子轉了轉,猛地衝柳福吼:“你還愣著幹啥?趕緊去永寧縣打聽打聽,看那婆娘是啥來路!”
柳福被吼得一哆嗦,忙點頭,可還沒邁步,鋪子裡幾個小廝聽見動靜,湊過來探頭探腦。
其中一個叫二狗的,年紀不大,手腳挺利索,平時跟著柳萬山跑腿兒。
他瞅著柳萬山那張鐵青的臉:“東家,您這是咋了?不是說今兒有大貨到嗎?”
柳萬山沒好氣地擺手:“貨個屁!老子讓人坑了,三千兩銀子打了水漂!”
他這話一出口,幾個小廝臉色都變了。
二狗眼珠子轉了轉,悄悄拉了拉旁邊的小六:“這事兒不妙啊,東家前陣子還跟錢肆借了銀子,這下怕是要翻船嘍。”
小六是個瘦高個兒,膽子小,忙點頭:“東家這陣子老說要翻盤,把鋪子都押給錢肆了,這回銀子沒了,咱還在這兒幹啥?工錢都發不下了!”
他倆嘀咕著,又瞅了眼柳萬山,見他正低頭抽菸,壓根沒留神這邊,乾脆一合計,扭頭就往外走。
柳萬山聽見腳步聲,抬頭一看,臉更黑了:“你們倆幹啥去?他孃的,老子還沒倒呢,就想跑路?”
二狗回頭,硬著頭皮道:“東家,不是俺們不仗義,您這鋪子眼瞅著要塌,俺們還得吃飯不是?”
說完,也不等柳萬山回話,帶著小六一溜煙跑了。
柳福站在旁邊,瞧著這陣仗,嘴唇動了動,想勸又不敢。
他心裡清楚,這幾個小廝一走,鋪子裡就剩他跟東家撐著,怕是撐不了多久。
柳萬山氣得直喘粗氣:“一群狗東西,老子養你們這麼久,關鍵時候全跑了!
等著,老子非得把那婆娘揪出來,把三千兩銀子連本帶利討回來!”
可這話剛落地沒多久,街口那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柳萬山眯眼一看,認出是聚寶錢肆的掌櫃錢四帶著倆夥計,手裡還攥著幾張賬簿,直奔鋪子來了。
錢四時笑眯眯的,可今兒臉色卻拉得老長。
他一進門,也不客氣,衝柳萬山拱了拱手,陰陽怪氣道:“柳老闆,好大的手筆啊!聽說您前幾天剛拿三千兩銀子出去談買賣,咋今兒貨沒見著,人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