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邊站著幾個族人,手裡捏著帕子,嗅到了什麼。
見小廝帶了個生面孔進來,他們皺了皺眉,彼此交換了個眼色,沒吭聲。
小廝低頭道:“這是許掌櫃,逍遙肆的東家,特意來救宮老爺的。”
這話一出,廊下的人議論聲大了些。
“賣酒的?宮老爺病成這樣,找個酒肆掌櫃來有啥用?小六,你這是病急亂投醫!”
“族裡請了張大夫,還不夠?你帶個鄉野之人進來,成何體統!”
小廝低著頭,忙道:“許掌櫃不光會釀酒,他那神仙水救過不少人,我想著興許有法子。”
可這話沒說完,中年漢子哼了一聲,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不過是鄉里傳的虛話,宮老爺的病哪是賣酒的能治的!”
許長安臉上沒半點波瀾。
長廊盡頭是一間正屋,門半掩著,裡頭傳出幾聲低低的咳嗽,斷斷續續。
小廝推開門,熱氣撲了出來,混著股藥味,濃得有些嗆鼻。
屋裡擺著一張大床,床邊圍著幾個人。
床上躺著個老者,正是宮龍建,氣息微弱,胸口起伏得不太明顯,臉上泛著股暗紅,像被火烤過似的。
床邊站著箇中年男子,手裡拿著一隻藥碗,碗沿有些磕痕,藥汁還冒著熱氣。
他正是張德全,清河縣有名的郎中,平日裡治過不少疑難雜症,頗有些名頭。
張德全見小廝帶人進來,轉身道:“這是誰?宮老爺病得這樣,你還帶外人進來添亂?”
小廝忙拱手:“張大夫,這是許掌櫃,逍遙肆的東家,懂些醫術,我請他來看看。”
張德全哼了一聲,手裡的藥碗頓了頓:“賣酒的也懂醫術?笑話!
我行醫三十年,宮老爺這病是肺癆夾熱,藥都開了三副,你一個酒肆掌櫃能有啥法子?莫不是來蹭名頭的!”
他轉身衝屋裡的人道,“宮氏請我來治病,諸位信不過我,我這就走,免得在這兒礙事!”
這話說得重,屋裡的人忙勸了幾句,一個老婦上前道:“張大夫莫急,小六不懂事,您別跟他計較。”
張德全端起藥碗餵了宮龍建一口,藥汁順著嘴角淌下去,染黑了床單一角。
許長安站在屋角,嗅著那股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