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給的那些銀子還剩幾兩碎的,眼下全攥在咱手裡了!”
王有財拍著櫃檯道:“好!這買賣做得值!從明兒起,糖價給我提一提,咱得趕緊把本撈回來!”
翌日,太陽剛冒頭,王有財便帶著三癩子挨家鋪子跑了一圈,下了死命令。
鋪子裡的夥計們得了話,忙把糖價牌子翻出來改。
原先一斤紅糖賣十五文,如今硬生生提到了三十五文;那粗糙的黑糖,原先十文一斤,眼下也漲到二十八文。
至於糖稀,往常一罐子不過三十文,如今標上了五十文。
王有財掐著手指頭算過,這價雖說高了些,可縣裡如今沒旁人敢跟他搶生意,百姓再罵罵咧咧,咬咬牙也能掏出來。
他站在鋪子門口,瞧著新掛的價牌,嘴裡哼起小曲兒:“糖甜甜,銀子滿,縣裡買賣我說了算……”
晌午時分,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幾個婦人提著竹籃子路過糖肆,瞅著那新價牌,腳步驟然停住。
一個穿粗布褂子的婦人皺著眉,衝著櫃檯裡的夥計喊:“喂,這糖咋又漲了?
前兒還十五文一斤,今兒咋就三十五文了?這不是要人命嗎!”
夥計低頭撥著算盤,懶洋洋回道:“老闆定的價,愛買買,不買拉倒!”
那婦人氣得跺腳,扭頭衝旁邊的同伴道:“這王有財也太黑心了!漲成這樣,咱這日子還咋過?”
“可不是!家裡娃兒鬧著要吃糖,我攢了半個月的銅子兒,今兒一看,連半斤都買不下了!”
她嘆了口氣,從籃子裡掏出幾個皺巴巴的銅板,數了數,遞給夥計道:“罷了罷了,給我稱二兩吧,總不能讓娃兒哭一宿。”
夥計接過銅板,慢悠悠抓了一小撮紅糖,用破紙包了扔過去。
那婦人接過來,低頭瞧了瞧那薄薄一包,嘴裡嘀咕:“坑死人了!這種畜生,早晚不得好死!”
街角的茶肆裡,幾個漢子圍著桌子喝茶,桌上擱著幾塊硬邦邦的窩頭。
一個絡腮鬍的漢子咬了口窩頭,衝著對面的人道:“聽說了沒?王有財把糖價提得老高,我昨兒去買一斤黑糖,二十八文!
這價錢,夠我吃三天窩頭了!”
對面那人啃著窩頭,哼了一聲:“他如今把縣裡糖肆全攥手裡了,咱不買他的還能買誰的?忍忍吧,總不能不吃甜的。”
絡腮鬍漢子把窩頭往桌上一摔,罵道:“忍個屁!這王有財就是個吸血的,遲早得遭報應!”
百姓的怨氣像夏天的悶熱,捂在縣裡散不下去。
可王有財哪管這些?
他坐在糖肆後頭的堂屋裡,腿翹在凳子上,手裡捏著個茶碗,碗裡的茶水泛著點渾濁。
他抿了一口,衝著三癩子道:“今兒進賬多少?快說!”
三癩子抱著賬本跑進來,翻開一頁道:“老爺,今兒一上午十八家鋪子賣出去三十多斤糖,進賬一千二百多文,換成銀子差不多一兩半!”
王有財拍著腿道:“好!這才一天,照這麼下去,三天就賺回五兩,十天就十五兩!這糖市真是咱的搖錢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