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著車穿過人群,集市上的嘈雜聲灌進耳朵,賣布的婆子扯著嗓子喊:“好棉布,便宜賣嘍!”
旁邊還有個賣雞的老頭,抓著只瘦雞晃來晃去,嚷道:“活雞,現殺現吃!”
集市上的人擠來擠去,小車被撞得晃了幾下,他趕緊拽緊繩子,免得車翻了。
走了半晌,終於瞧見東頭有條窄巷子,巷口蹲著個挑擔的漢子,正賣些破陶碗。
他推車過去,巷子裡果然安靜不少,只有些雞鴨的咕咕聲從院子裡傳出來。
許長安站在巷口,聞到一股子淡淡的甜味,心裡一喜,猜想那糖鋪就在裡頭。
岳母年紀大了,牙口未必好,他打算買些軟和的糖塊,老人家嚼著不費勁。
他推著車正要往裡走,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喊:“喂,那邊的小兄弟,車別擋道!”
他回頭一看,是個挑柴的漢子,滿肩的柴禾堆得老高,正衝他嚷嚷。
許長安忙把車往邊上挪了挪。
那漢子哼了一聲,挑著柴禾走過去,嘴裡還嘀咕:“鄉下人就是不懂規矩!”
許長安沒跟他計較,拍了拍車上的灰,繼續往巷子裡走。
巷子不長,可路面坑坑窪窪,小車軲轆碾過去,顛得吱吱響。
他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兩旁的屋子,都是些低矮的土牆房,牆皮剝落得厲害,露出裡頭的黃泥。
偶爾有隻瘦狗從門口躥出來,衝他叫兩聲,又縮回去。
集市上的喧囂漸漸遠了。
太陽曬得人身上暖烘烘的。
巷子深處,一間低矮的鋪子蹲在路邊,門頭上掛著塊破木匾,上頭歪歪扭扭寫著“甜福肆”三個字,漆都掉了大半,風一吹,吱吱呀呀地晃。
許長安推著小車走到門口,停下步子,聞到一股子甜膩膩的味兒從裡頭飄出來。
他撣了撣衣裳上的灰,邁腿跨進門坎。
店裡光線昏昏沉沉,像是被油煙燻了好些年,牆角堆著幾個破麻袋,散發出股子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