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人群立馬熙熙攘攘地往兩邊讓開,把還矇在鼓裡的老掌櫃王德福硬生生推到了圈子中間。
老掌櫃拄著柺杖,被擠得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手裡的柺杖在地上敲了兩下,穩住身形後抬起頭,滿臉懵懂地掃了眼四周。
他壓根兒沒弄清咋回事兒,剛才還在外圈樂滋滋地想著兒子幹得漂亮,可一眨眼就被推進了人群中央,周圍全是伸長脖子的百姓,嗡嗡聲吵得他耳朵發麻。
他眯著眼睛瞧了瞧,瞅見陳麻子那張鼻涕眼淚糊滿的臉,又掃了眼站在攤子前的許長安,心裡直犯嘀咕。
這咋還跟自己扯上關係了?
這陣仗瞧著不對勁啊。
就在這時,許長安邁開步子,慢悠悠地從攤子前走過來,臉上堆起一抹笑,拱著手衝老掌櫃道:“喲,這不是王老掌櫃嗎?您可是咱們崇仁縣醫術頂尖的名醫啊!
專治那疑難雜症,尤其是這背癰爛肉的毛病,更是手到病除,誰不知道您這字號?
今兒您來得正好,可得給咱們鄉親們露一手!”
王德福聽了這番恭維,立馬挺直了腰板,嘴角咧得跟裂開的棗似的,滿臉得意。
他在鎮上開了幾十年的藥肆,最愛聽的就是別人誇他醫術高明。
雖說這些年腿腳不利索,抓藥的事兒多半交給小廝,可這名醫的名頭他可是半點不捨得丟。
今兒被許長安這麼一捧,他心裡美得跟喝了三壺黃酒似的,暗道這窮書生倒是有幾分眼力勁兒,曉得他王德福的分量。
他也不推辭,拄著柺杖往前邁了一步,衝著陳麻子擺擺手:“來來來,你這漢子別嚎了,把胳膊伸過來,讓我瞧瞧這毛病咋回事兒!”
陳麻子被擠在人群中間,聽到這話,忙扭過身子,把那塊爛肉露出來。
他心裡還存著點僥倖,琢磨著老掌櫃興許能給他治好這胳膊,省得真被截了去。
老掌櫃眯著眼睛湊近了瞧,皺著眉上下打量那塊背癰。
人群裡靜得掉根針都聽得見,雪花飄下來落在老掌櫃的棉襖上,化成一灘水漬。
他皺著眉思索了片刻,手裡的柺杖在地上敲了兩下,忽然抬起頭,衝著眾人道:“這胳膊啊,看樣子是真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