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夾雜著一絲血腥之氣,傳遍了整個大陸,忙碌的人們都停下了手裡的忙碌,抬頭望著天。
三界士兵出征,無數人掛心。子母河畔,兩軍已然交戰,浴血廝殺,染紅了高高掛起的軍旗。戰鼓一聲一聲的響著,如同哀嚎悲壯的歌聲,令人動容。
東池雨陣陣,平倉雪茫茫。
刀劍滴血鋒,鐵騎聲高揚。
牆頭枯骨寒,城外梧桐黃。
軍帳悽悽語,調歌歷歷霜。
戰爭遠比想象中的要殘酷的多,原本清澈湛藍的子母河水,也染上了一絲猩紅。
而人界邊境上,亮起來的上千道金黃色的光柱也慢慢暗淡起來。
藍澤筠盤膝而坐,抬頭看著黑霧之外的天空中的點點繁星,不知不覺,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白雨曦看著自己的往生魔花的紅光逐漸暗淡下去,從花托處流出來的,連線著波雲扇的七彩靈氣慢慢變得稀少,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糟了,席淵畫的法陣威力強大,所需的靈力也是翻倍的,這地界兒汙穢混雜,能夠提煉出來的靈力本來就少之又少。看這情況,應該是快要耗盡了。”
席淵亦是看了看天空之上的波雲扇:“沒錯,我能感受到,波雲扇已經有些後繼無力,大陣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
眾人沉默不語,好半餉銀燁突然笑了一聲,道:“說起來,你們幾個也是我看著進入靈山的,沒想到最後亦是我們在一起,這能不能算是一種同生共死的緣分呢?”
銀燁調笑著,倒是引來了一陣歡笑,如今他們能做的都已經做到了,天下大義面前,死又何懼!
只是藍澤筠一直眺望著遠處,她並不怕死,可是她害怕度落找不到她,她嘗過那種撕心裂肺,回天乏術的滋味,她不想度落同她一樣啊。
“也是,咱們當中,也就你最老,活了千年之久,這人生長河中,什麼東西沒見過,我還真的不想死,這花花世界,那麼多美好的事物我還沒見過,那麼多珍稀好酒沒喝呢!就這樣死掉,總覺得有些遺憾。”
沈西言伸手摸了摸鼻子,頗有些感慨。他們可都是正當年少,正是輕狂肆意的時候,確實可惜。
“那有什麼,倘若為了這天地間蒼生而死,倒也沒那麼糟糕了,你想想,也許許多年以後,我們便會如同那些先賢一樣,成為人人敬仰的前輩,被歌頌,被傳唱,名留青史,好不風流!”
席淵咧嘴一笑,琥珀色的眼睛清澈見底,傲氣十足,完全不像是將死之人。
雖然周遭嘶喊慘叫聲絡繹不絕,可這光柱之中的眾人毫不在意,有說有笑,好不暢快!
白雨曦轉頭看了看神色凝重的藍澤筠,自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原本輕鬆的心情又沉重起來。
“也許...他能趕得及回來,我們也不一定會死,你們也不會再面對生死離別的苦痛的。”
白雨曦試探的安慰著藍澤筠。藍澤筠聞言轉頭莞爾一笑:“我只是再想,倘若他走過我走過的路,卻找不到我,應該會很痛苦吧,罷了罷了,如今我們可都還好好得活著呢,何必想這些事兒呢,就算光柱破碎,我們也還能抵抗一會兒,總之不到最後一步,絕對不能放棄!”
藍澤筠說的鏗鏘有力,那雙平日裡毫無波瀾的眼睛,此刻卻像是能給人力量一般,叫人心生希望!
“這些年,你瞧著看似變了不少,可真正透過皮肉來看,這骨子裡的脾性硬是一點兒沒被抹掉啊!”
銀燁聽了這話,笑著看著藍澤筠,他記得第一次見藍澤筠的時候,她正在被追殺,本來他是無心管這檔子事兒的,哪怕銀燁當時已經認出來,她便是傳說中的上古寶物御靈石。可偏偏那雙堅韌的眼睛,叫他愣了一刻。對就是那雙眼睛,無悲無喜,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可偏偏透露著一股堅韌勁兒,如同青翠的竹子一樣,竄天而起,絕不彎曲分毫!
藍澤筠莞爾一笑:“這天生的東西,哪能那麼容易被磨滅改變,不過我看你倒是變了不少,這麼多年了,風風雨雨怕是看過了不少,可如今瞧起來更像個少年人了。”
二人相視一笑,同時轉頭看了看一旁的白雨曦。緣起緣滅終有時,真的到了的時候便是水到渠成,無需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