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從中皺眉,伸手掐指算了算,而後才道:“這事嘛……說來話長,怕是要從幾百年前說起吧。”
究竟是幾百年前,白從中已經記不清了,他似乎是昏睡了許久,才醒過來。救他的人叫陳生凱,一家古董店的老闆。
陳生凱在北境一帶經營著一家古董店,殿內稀奇古怪玩意兒多得很,生意也好,再加上他為人老奸巨猾,機靈的很,左右逢源,沒得罪什麼人,憑著這個生意賺了不少錢。
不過也有人好奇這陳老闆店裡的東西究竟從何而來,對外,陳生凱只說是從大漠一帶偏遠地帶專門託人運過來的,其實是他運氣好,偶爾在荒無人煙的深山之中,發現了一座前人留下來的大型古墓。
陳生凱這些年,總會避著所有人,去往深山之中取寶。而白從中就是他從那裡帶回來的。
事後,待白從中甦醒過來,據陳生凱說,他當時全身又焦又黑,散發著一股被烤熟的氣味,難聞的很,陳生凱只當是夜間躲雨,點兒背一不小心被雷劈的過路人。他雖然愛財,不過謀財有道,從不害人性命,又自認為自個兒心善,絕非心腸冰冷之人,這不,趕忙將白從中背了回來,還請了上好的大夫為其醫治。
說來也奇怪,來往的大夫術士那麼多,竟然沒有一人可以讓其甦醒,來人皆說,他脈象平穩有力,完全不像是生病之人。
於是白從中就這樣白白在陳家睡了好幾年,漸漸的,就連陳生凱也忘記了自家院中竟然還有一個陌生男子。
不過五年後,白從中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醒了過來。那日正值盛夏,陳生凱正在院中澆灌自己用一枚古銅錢換來的芍藥花枝兒。這芍藥開的極好,花骨朵兒層層疊疊,緊緊的攢在一起,深紅色的,十分漂亮豔麗。
忽而房屋最邊上的屋門輕輕想了一下,陳生凱沒有多想,因為家裡只他一人居住,長此以往,心裡覺得有些孤寂,於是便和隔壁李二孃要了一隻黑色的貓崽子,用心的養著了,說來這貓也是有些靈氣的,從來不亂跑,每日出去放風,定點兒便自己回來了,從來不叫陳生凱操心。
此時,陳生凱只當是自家貓兒回來了,於是頭也不回的看著芍藥,伸出一隻手召喚道:“哎呦!貓貓啊!今日這麼早就回來了?我看你前些日子老和李二孃家的小白貓混在一起,還想著你會和它多待一會兒呢。不過你別急啊,再過些日子,等李二孃心情好一些,我就帶著你去提親!阿爹是不是很疼你啊!快過來讓阿爹抱一抱!”
不過陳生凱甩了半天手,也不見對方有任何回應。
“你看…我長的像只畜牲?”
身後突然想起一陣慵懶的男聲,陳生凱一陣機靈,立刻轉頭看去,那哪裡是什麼貓兒啊,竟然是一個全身破破爛爛,和自家那隻貓兒一樣渾身黝黑高大男子!
陳生凱見那人眼神晦暗不明,無緣無故,不聲不響的出現在自家院中,實屬詭異,隨即小跑到門邊兒,拿起一條比自己還要長的木棒對著白從中,磕磕絆絆的說道:“你是誰!!怎麼在我家院中,是想劫財還是劫色啊!我!!我勸你就此收手,快快離去啊!不然…不然我真的要報官了啊!”
白從中不理會陳生凱的威脅,張開手臂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而後才道:“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在你家院裡,吶!醒來的時候就在那間屋子床上了。”
白從中指了指自己出來的那間屋子,而後轉身眯著眼睛看了陳生凱一眼,道:“不過你……到底是怎麼說的出口劫色這種話的,我這麼英俊瀟灑,多少黃花大姑娘排著隊等著和我結婚,我都不願意呢!還能看上你這個糟老頭子?”
陳生凱嚥了咽口水,見對面的大漢一點兒也不畏懼自己,甚至出言羞辱自己,屬實咽不下這口氣,正準備出口反擊,腦袋一道閃光,這才突然想起了這個傢伙不就是自己五年前帶回來的那個男子嘛!在那間屋子不活不死的睡了這麼多年,自己都忘了,他竟然自己活了!算起來自己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此想著,陳生凱瞬間有了膽子,放下木棒,行至白從中身邊兒,叉著腰理直氣壯道:“原來是你小子啊!我給你講!你可是當年我廢了好大的力氣從死人堆裡,辛辛苦苦刨土刨出來的。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這樣和你的救命恩人說話的嗎??!”
白從中嘴角上揚,眼睛微眯,笑了笑道:“是嗎?!壯士果然是菩薩心腸啊!小生謝過了!不知壯士可要什麼酬謝?”
陳生凱聽到這裡,眼睛放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兩撇小鬍子,試探道:“說來這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救了你便是理所應當,不過嘛…你在我家住了這麼久,確實應該報答報答,這樣吧!我問你,你身上有錢嗎?金子銀子?再不濟玉也行啊!”
白從中憨憨一笑,搖了搖頭,道:“嘿嘿嘿!沒有!壯士!你看我這身裝扮,也就勉強能遮住身子,有沒有錢,你還不是一看便知。”
“沒!!……咳…咳…沒錢啊,沒事沒事…那你身上可有什麼值錢的物件兒?”
陳生凱聽到白從中沒錢,眉毛一橫,差點出聲罵起來,隨即莞爾又問了一句,勢必要從白從中手裡討一點兒好處!
白從中拍了拍身上的黑灰,又搖了搖頭,慢條斯理的說道:“沒有…壯士為何如此執著,你也不看看我這個樣子,哪裡像一個有錢人啊!要是有我啊早就給你了!”
“既然這樣!你方才說什麼酬謝,自己窮的乾乾淨淨,夾著屁股,還非要說這些,叫我一頓欣喜!既然醒了!等會兒就自己走吧,我看你有手有腳,也不會餓死!趕快離開我家!別在我面前瞎晃悠!”
陳生凱見自己撈不到油水,心情極差,立刻擺了擺手,示意白從中自己出門。誰料這傢伙竟然不慌不忙,轉身坐到了一旁的竹藤椅上,舒舒服服曬起了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