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變亮,北境邊界處筆直的站著兩道單薄的身影,一人帶著繡了銀色蓮花的紅色斗篷,隱藏在斗篷之中清秀動人的臉龐若隱若現,衣襬與青絲在肆虐瘋狂的長風中,飄揚盪漾,她就這樣獨立於世間,宛若一朵清冷的幽蓮,清冽淡雅。那雙清冷的眸子,就像是面前的萬里冰川一樣乾淨,難以親近。
而另一人穿著灰白色的勁裝,頭髮高高束起,露出精緻分明的臉龐,眼如墜星,眉若劍鋒,嘴唇微微上揚,帶著一縷若有若無的輕笑。瞧著隨性的很,可偏偏隨性之中,多了一分輕蔑睥睨。彷彿世間萬物在他的眼中,不過是紙上一抹濃重的墨彩罷了。
“這就是北冥的入口?”
藍澤筠攥了攥拳頭,看了看眼前和天空一樣湛藍蒼白的世界。
“是啊,這裡就是,澤筠姑娘,容我再說一句,再往裡走,是禍是福,我也說不準,平日裡我一個人也費勁兒的很,如今再多一個人,我也保證不了你絕對的安全。你可還要去?”
藍澤筠目光定定的看了看面前冰雪鋪成的道路,雖然他們還未踏入裡面,依舊能感覺到從北冥之地傾斜而出的冰冷寒霜。
“去,心之所向,就算爬,我也要爬進雪國,哪怕裡面有刀山火海,我也要去。”
白從中轉身看了看身旁的藍澤筠,好一會兒,才笑著問道:“你心中執念的那個人,一定是你一生所愛吧,為她翻山越嶺,刀山火海,來者不拒,此等勇氣,他可真幸福。”
“我愛他,他是為我死的,我不願此生再也見不到他。”
“倘若這一趟沒有尋到機緣,姑娘該何去何從?”
藍澤筠眨了眨眼睛,語氣平靜道:“倘若沒有尋到,那就再尋,歲月不盡,我亦不會停息。”
這一刻,不管是藍澤筠還是白從中,內心都無比的堅定,他們各有各的無法消除的執念,這一輩子註定不能無拘無束的活著。
北冥之地,獨立於世間,鮮為人知,就連古書之上也鮮有記載。但凡書上所能見到的一丁點兒筆錄,都稱此地為死亡之地。
藍澤筠與白從中並肩而行,冷風蕭蕭瑟瑟,混著雪花劃過,就像是刀子一樣鋒利。眼前一片,全是冰藍蒼白,長風嗚咽,就像是悲痛至極的女人在沙啞的嘶吼。
還未走幾里路,藍澤筠便感覺全身冰涼,說來也奇怪,這個地方的寒冷,她竟然沒有辦法用靈力抵禦。
又行了幾百米,藍澤筠的眼睫毛,眉毛處便結上一層晶瑩剔透的霜花,藍澤筠只覺得自己全身的經脈正在一點一點被凍結,她的身體慢慢變得僵硬不堪。腳步顫顫巍巍,每走一步都會少一分力氣。
再觀一旁的白從中,整個人輕鬆自在,雙手背後,嘴裡哼著輕快的小調,完全沒有一點兒寒冷之氣。
“白……白道長,我…我的身體,好像……不太行了…”
白從中正欣賞著四處冰藍色的小山,這些地方他來來回回,可以說是走過了無數遍了。正信手走著,便聽到身後一陣弱小顫抖的聲音。
白從中立刻回頭,待看到藍澤筠蒼白沒有絲毫血氣的嘴唇時,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腦瓜子,自言自語道:“哎呦!瞧我這記性!怎麼把這個給忘了!”
說著,白從中快速從腰間的鎖物囊中掏出一顆火紅色圓潤的珠子放到藍澤筠的手上,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個……這個是引火珠,可抵制北冥之地的嚴寒之氣,你只需放在身上就好,本來應該在進入北冥之地就給你的,結果……當時見景思情,一時之間太過感慨,給忘了。還望姑娘莫怪啊。”
藍澤筠感覺到手掌心裡一陣火熱之氣,順著脈絡一點一點的竄進自己的體內,那些被冰凍的經脈立刻消融開來。周身開始由內而外散發出溫熱來。
不過一刻鐘,藍澤筠蒼白青紫的嘴唇便又重新恢復了血色,眉間的雪霜也漸漸消退下去。
白從中自知此事有些不厚道,於是快速取下腰間的酒葫蘆,遞給藍澤筠,笑道:“澤筠姑娘,趕快喝口酒,暖暖身子,剛才一定是凍壞了吧。這北冥之地就是這樣,咱修煉的靈力跟本無法抵抗這樣的冰冷。還好有這引火珠,不然別說我們了,就算是大羅神仙,他也進不去北冥!”
藍澤筠接過酒壺,猛猛的灌了兩口,而後問道:“你在老人家那裡拿的東西就是引火珠?”
白從中點了點頭,道:“那是當然,我這個人從來不打沒準備的仗。這要欲其工必先利其器,老祖宗說的話,還是要聽的。”
藍澤筠挑了挑眉頭,看著白從中眯眼笑道:“我還以為你是惦記老前輩酒窖裡的美酒呢。我可忘不了你那天的痴醉樣子,活生生從酒缸裡爬出來的一樣。”
白從中輕咳一聲,目光左右閃躲,知道這是藍澤筠故意嗆自己,不過這事確實是自己做的不妥當,叫人家白白受了這麼久的苦,他也確實沒有辦法狡辯什麼。
二人正說著,他們周圍的冰地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就連一旁的小冰山也跟著抖動,不時有斷裂了的冰刺從天而降,在冰地上摔成了兩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