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浮天色,對影人自憐。藍澤筠盯著那扇門看了好久,才漫步離開此地,走到一處熟悉的桃花樹下,輕輕扒開泥土,直到看到一塊兒裸露出來的,嫩白色的瓷蓋兒,這才露出笑容來。
一股濃郁醇厚的酒香慢慢散發出來,藍澤筠深嗅一口,嚥了咽口水,便開啟一罈喝了起來。
“好酒!也不知道是桃花好,還是泉水好,還是…手藝好,好喝!”
藍澤筠自言自語,月光下滿院的桃花爭相綻放輕風拂面,一道紅色的身影乖乖的躺在桃花樹下。
美酒佳人菩提色,浮浮華香味濃。去除樊籠汙穢氣。醉生夢死一杯酌。
子時已過,天色慢慢亮了幾分,樹下之人,臉上粉嫩,一雙輕輕閃動的眸子裡水光波動,嘴唇瑩潤帶著點點光澤,整個面容更顯活潑生動了幾分,猶如繁星一樣閃亮動人。
濃重的酒氣四處傾散開來,直達十里之外,萬花叢中,那處黑著燈的院落的柴扉門竟然慢慢被推開,從裡面出來了一位驚豔絕倫的翩翩公子。
也許剛剛大夢初醒,度落只著了一間華光閃閃的月白色中衣,外邊兒披著青蓮色的外袍,領口處星星點點用銀線繡了幾處傲雪寒梅。瞧著風骨絕佳,不似人間之人。
度落看了看天色,腳步輕輕的走了一會兒,直到停在藍澤筠面前。這才蹲下身子,將身上的外袍披在藍澤筠身上,而後嘴角輕輕笑了笑。
“你呀你,大半夜的不睡覺,究竟是來尋人還是討酒喝?”
度落將藍澤筠手裡捏著的酒罈子拿過來,放在一旁空地上,那裡已經擺了五六個空罈子。
“可真是個小酒鬼。”
度落無奈的笑了笑,實在是有些好氣又好笑。他是同藍澤筠她們前後腳回來的,夜晚休憩之時,便聞柴扉門被推開,只稍作思量,便以猜出是她。
一朵桃花從天空悠悠盪盪的飄落下來,正好落在藍澤筠的鼻樑上,睡夢中的藍澤筠感覺到臉上冰冰涼涼,癢癢的,隨後蹙眉,搖了搖頭,桃花順勢滾落到了她的嘴唇處,然後整個嘴唇酥酥麻麻,更加癢了起來。
藍澤筠腦袋昏昏沉沉,嘴唇上別樣的感覺讓她覺得十分焦灼難受,不過再三掙扎,一雙眼睛就像是被黏住了一般,怎麼也睜不開。
最後心下燥亂,哪管它什麼東西,居然一口咬進了嘴裡。末了,還用舌頭輕輕舔舐一番。
隨即二人皆是一驚,藍澤筠察覺到不對,努力使自己清醒一點,睜開眼睛一看,自己嘴裡咬著的竟然是位天仙的手指!藍澤筠立刻吐了出來,然後嚥了咽口水。一絲不同於酒香得清冽之氣立刻汆入喉嚨。
度落整個人僵在原地,白皙透亮的耳朵處染上了一絲粉紅,原本他是見藍澤筠實在難受,這才出手想幫她把嘴邊兒的逃過拂去,誰料她竟然突然上嘴………如此花田月下,曖昧難明。就連風也暖了幾分。
如今醉著看,那略帶霜華的眉鋒,高挺出眾的青山鼻,綴滿繁星的瑞鳳眼,哪一個都不是他人所能及的,他今日沒有束髮,不似平日那般威嚴,多
了一絲溫柔與平易近人。這樣的度落至少讓藍澤筠覺得不是高高在上,而是伸手可以碰觸的。
藍澤筠盯著度落欣賞了許久,目光一措,忽而看到了度落身後天空上的茭白明月,月光下他的肩就像是承載光輝的玉皿,柔順的青絲就跟發著光一樣。
也許是一時興起,又或者是醉後的下意識動作,藍澤筠竟然輕輕抬手穿過度落的肩膀,拽了一縷髮絲,輕輕打轉兒,玩兒弄起來。
“你真好看,比月亮好看,比星星好看,比焦溪十幾畝曼珠沙華好看,比後山滿園的桃花好看,比任何人都好看。”
藍澤筠一臉正經,盯著度落說著,度落臉面上也慢慢散落了些許粉紅。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他,可偏偏如今有人這樣做了,他竟然一點氣也生不起來。
“我…當真是你見過最好看的人?”
藍澤筠肯定的點了點頭,幾乎不做思考的答道:“當然了,銀燁好看,百青好看,席淵也好看,但是你最好看!”
聞此,度落心中竟然有些許竊喜,上萬年的人生裡,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就像是輕輕漂浮在水面上,浮浮沉沉,難以言說。
四目相對,藍澤筠眨了眨眼睛,捏著髮絲的手輕輕放下,竟然往前伸了伸,放在度落的臉上,細細的摩挲觀察著他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