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仲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封西林,脆弱的像一個小孩子,彷彿輕輕一碰就碎了,應該是很難過吧。
“封西林,你千萬不要哭啊,我可不會哄小孩子…”
“你才會哭!你根本就不懂,你是個與生俱來的天才,身邊兒多少人愛著,你怎麼會知道我的感受,我的努力!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別人不敢欺負我!”
“怎麼會,你分明就是為了弘揚天下正道。”
“不是!我不是!我就是為了讓他們不敢小瞧我,我不要什麼都不在乎,我不要…我不要放下所有的恨意,去…去…”
去做什麼呢?封西林說不出來,十幾年了,他不敢說自己從來沒恨過那些欺辱自己的同門,但是…他也不想承認他早已不計較這些,他的心裡早就沒了所謂的怨恨…這讓他覺得很不甘心!
伯仲拿起桌邊兒的摺扇,為那頭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人扇著涼風,希望他趕快酒醒,千萬別在胡說下去了。
只是……原來自己在別人眼裡是這樣子的……伯仲莞爾一笑,不知道他若是知道……想必便不會再多看我一眼了吧。如此挺好,謝謝你,封西林,願意將心中之事說與我聽,只是……對不起,我的事怕是不敢講於你了。
自從這日後,封西林整個人對於伯仲的變化倒是簡直讓你不敢相信。
迦葉擺宴的時候,他會主動去找伯仲,十分端莊板正的坐在他身邊,以至於伯仲稍微有個什麼不規整的行為舉止,都要看封西林的眼色。
再比如,每次伯仲吵著要去後山看合歡花時,封西林都會默默的陪他一起,雖然表面上依舊冰冷,但是眼底用若隱若現的迴盪著一絲柔軟與信任。
只不過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轉眼九月將至,後山滿樹的粉紅色絨花皆全部凋落,只留地上一些殘敗的落紅,顯得格外令人神傷。
“封西林,你千萬別太傷心啊,我們還會再見面的,要是可以,我一定會溜出來看你的。”
伯仲斜坐在封西林臥房的座具上,看著伏在桌案前寫寫畫畫的玉人,封西林身邊燃著一盞精巧別緻的三角鼎,縷縷青煙四處飄散,要是仔細聞,便能聞到一股淡淡的甜香味。
封西林就隱在煙霧之中,有些模糊,看不大清。
聽聞伯仲的話,封西林終於還是放下了手裡的筆,端正的坐直道
“什麼時候走?”
“明日一大早,?千萬別來送我啊!顯得太肉麻…”
封西林眉頭微皺不答話,為什麼這種時候,他還是一副滿不在意的浪蕩樣子,究竟是從骨子裡就這樣了吧。
伯仲見封西林不答話,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乾脆就矇頭喝酒,不過一刻鐘,酒葫蘆裡便一滴不剩,不由心裡惱怒:什麼破葫蘆!連幾碗酒都裝不下!
忽而一陣清冽之氣靠近,一隻修長的手捏著了他手裡的酒葫蘆,伯仲有些驚訝,不大明白封西林想做什麼。
封西林輕輕一拉,幽黑的酒葫蘆便到了自己手上,然後也不搭理伯仲,拿著酒葫蘆出了房門,還未一刻鐘,又重新走了回來,將酒葫蘆重新塞回伯仲的手裡,然後自顧自的走到桌案前,繼續寫寫畫畫起來。
伯仲自封西林進來的那一刻就聞到了一股甘冽濃厚的酒香,果然此刻手中的葫蘆滿滿當當。
伯仲嚥了咽口水,猛地嘬了一口,只覺得一股濃烈的酒香味充斥了整個口腔,就連鼻腔也受了衝擊,有些輕微的疼痛,喉嚨更是不得了,像是被狠狠捏了一把,乾澀火辣。然後淚腺像是受了刺激,不受控制的分泌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