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見狀冷笑一聲,不徐不疾地道:“這算是給老夫的見面禮麼?聶城主。”
屋內傳來聶城主低沉而平靜的聲音,徐徐道:“暄皇大駕光臨,聶某有失遠迎,這幾個不得力的手下,開罪了暄皇,算是罪有應得,死得其所。”
黑衣人忽然仰首一笑,也並未進門,站在門外道:“聶城主果真會做事,也不枉老夫一眼便看中了你。”
大殿的門徐徐開啟了,聶城主一襲紅袍披在身上,神情淡漠,雙手捧著一盞茶杯,正自端坐在主座上細細品味。
黑衣人側目,透過黑紗向裡面看了一眼,只見大廳之中擺設華麗,兩幅道尊的畫像懸掛在主牆之上,檀香之氣嫋嫋瀰漫。
他抬起腳步走了進去,他甫一進門,大門又忽然自動關上了。
聶城主徐徐吹了吹杯中茶水,輕輕飲了一口,淡淡道:“暄皇果然雷厲風行,在下才傳書不足兩個時辰,想不到足下便趕了過來。”
黑衣人也就是聶城主口中的暄皇,暄皇緩緩走到聶城主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望向聶城主,靜靜道:“我已經得知麒麟子不在城中了。”
聶城主聞言身子微震,眼眸深處閃過一絲錯愕,看向暄皇,低聲道:“在下信中並未提及此事,足下是如何得知?”
暄皇冷笑一聲,道:“本來老夫對你的計劃倒是頗為滿意,想不到冒出個潘心誠來,我倒是小瞧了此子,竟然識破了你的用意。”
聶城主放下手中茶杯,徐徐嘆了口氣,沉吟了一下,轉頭問道:“那我們應當如何應對?”
暄皇遲疑了一下,緩緩站起了身,負手向前走了幾步,才緩緩開口道:“老夫早有安排,他們的動向已經盡在我掌握之中,說起來,潘心誠也算的上是塊良金美玉,只可惜中於穹之毒太深,已經無藥可救,不能為我所用,真是有點可惜。”暄皇說罷徐徐嘆了口氣,言下無盡惋惜之意。
聶城主沉吟了一下,徐徐道:“既然如此,在下當如何做,還請暄皇明示。”
暄皇沒有立即說話,半晌過後才轉身對聶城主道:“麒麟子老夫勢在必得,但只怕潘心誠不會欣然答應,他是你的人,你說該怎麼辦?”
聶城主眼中呈現猶豫之色,他撫了撫鬍鬚,沉吟過後,眼中閃過一絲堅韌的光芒,如斷雪切冰地道:“一切盡憑暄皇決斷。”
暄皇聞言冷冷一笑,轉身背對著聶城主,語氣頗多讚賞,道:“好,欲成大事須心狠手辣,你果然沒令我失望。”
聶城主心裡清楚,若是因潘心誠一人而惹來屠城之禍,從而使萬千子民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屬實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權衡利弊,自然還須當機立斷。
暄皇閱歷非常,自然也是看出了聶城主的心事,他轉身走到聶城主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放心罷,不到萬不得已,老夫不會傷其性命,說起來,此子是個人物,老夫多年前也是和他一樣,謹遵師命,護得一方太平。但是……”
說到此處,暄皇似乎意猶未盡,但卻是苦笑一聲,岔開話題道:“罷了,陳年舊事,老夫不願提了。有多大能耐,便行多大事,這也是沒錯的。老夫如今已經是一百多歲的人了,卻仍是為這世態紛亂整日絞盡腦汁,想的也是上承師命,下合民意,為的便是盡心竭力,死而後已罷了。”
聶城主臉上雖然表露出了欽佩之情,但心裡卻是嗤之以鼻,他雖然不是特別清楚暄皇的來歷,但畢竟知道他乃是魔道“英宮堂”的堂主,平生惡行罄竹難書,在他的率領下,屠城之事常有發生。
英宮堂雖然算不得魔教六大派閥之一,但聶城主深知其堂主暄皇道行卻是深不可測。兩個月前不曾想暄皇竟然找到了他,再其表面謙和,內裡威逼之下,自己也不得不低頭,一來自己絕非暄皇對手,二來自己身負一城子民安危,豈能意氣用事?
暄皇在聶城主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向茶几上看了一眼,道:“老夫送給你的茶葉,你覺得如何?”
聶城主被暄皇打斷了思緒,回過神來,看向暄皇,微微笑道:“此茶的確是上品,乃是在下平生第一次飲,味道甘醇,提神醒腦,在下也年過半百,正適合老夫這個年紀飲用。”說著,又將適才飲至半杯的茶杯端了起來,飲了一口。
暄皇默然地望著他,忽的仰首而笑。
聶城主皺了皺眉,看著暄皇,疑道:“足下何故發笑?”
暄皇笑聲漸落,方才開口道:“聶城主可否知道此茶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