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稀記得,神槍谷少主以一敵二,任他道法再高,在面對兩位同是少主身份之時,也已經堪堪只剩了招架之力。後來不知是誰施展了道法,天際黑雲逐漸下沉,不肖一會兒便吞沒了他們三人的身影。”潘心誠徐徐說著,臉上的表情似乎含著淡淡地傷懷。
於霜聽得竟是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他皺了皺眉,問道:“後來是我爹救了神槍谷的少主嗎?”
潘心誠向他看了過來,決然道:“不錯”。
“他們都被黑雲籠罩了起來,我抬頭看著天上,卻是看不進這烏雲裡面。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何事,就在這時,我清晰的記得,從東天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聲,彷彿是從蒼穹之上傳來,隨後便聽到一人施展道法,一聲大喝‘風起’,亦是從天上傳來,如同雷鳴,響徹大地,那正是師傅的聲音。漆黑夜空,漫天黑雲,如同狂風掃葉一般,被一陣勁風遣散了開去。。”
於霜聽到此處,眼中滿是羨慕之色,不光於霜,就連潘心誠的臉上也漏出了無比崇拜的神情。
於霜急道:“潘叔叔,你快說啊,後來怎麼樣了?”
潘心誠嘿嘿一笑,道:“隨後我就看到,天空中莫名多了九道身影,有的身背長劍,有的手執羽扇,還有一人揹著一盤碩大地算珠,身形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淵渟嶽峙地站在‘秦天教’‘雷神殿’兩位少主的對面。適才還在血戰的神槍谷少主,此刻已經昏迷不醒,被他們身後地一個高個男子抱在懷中。”
“還有一人,一身白衣,傲骨臨風,正自手執七色羽扇站在那八人與魔道兩位少主中間。”
“那是爹吧?”於霜喜形於色,展顏問道。
潘心誠颯然一笑,忽的站了起來,將手中玉扇再次開啟,扇了兩下,適才臉上的黯然之色此刻已經蕩然無存。
他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才悠悠的道:“不是師傅,又會是何人?師傅帶著他建立的組織‘光’,此刻前來馳援紫陽城。這時候我看到,魔道兩位少主並排站著,小聲嘀咕了兩句,便率先發難。他們與正道廝殺了幾個時辰,本來已是強弩之末,又怎會是師傅的對手呢?”
於霜微微一笑,也站起身,二人朝前走了幾步,來到了小溪旁邊,看著清澈水流,涓涓流淌,他將一顆石子仍入水中,水花登時飛濺起來。
於霜道:“那後來我爹將那兩個魔道少主殺了麼?”
潘心誠微笑道:“我原本以為,那兩位少主要破釜沉舟,做背水一戰,怎料他們虛晃兩下,竟是想逃之夭夭。師傅一身修為其實等閒?不料還沒等師傅出手,師孃默嬈便先他一步,將他們二人腰斬了。”
潘心誠說到此處,忽的回身笑了笑,拍了拍於霜肩膀,對他道:“師孃默嬈一生除惡務盡,雖然手段是狠了點,但也不失我正道體面,後來我依稀記得,師孃好像跟師傅吵了幾句,便回身化作綠芒飛走了。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們因何而吵。”
於霜沉吟了一下,然後道:“我出世以來,爹和娘自從來都沒有吵過架,爹很敬重娘,娘也很體貼爹。我從沒有見過爹與人發生過爭吵,倒是娘常常會教誨我和瀅兒。”
潘心誠遲疑了一下,目光看向於霜,淡淡道:“你聽過一個傳聞嗎?世人都說師孃是被師傅殺死的,我從不聽信謠言,我雖然和師傅相處的時間並不久,但我很瞭解師傅,他是寧願自己受累,也不會牽連別人。但畢竟傳言都不是空穴來風,你可知道此事?。”
於霜腦子裡閃出諸多爹和孃的畫面,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他淡淡道:“我之前並不知道爹和娘竟然會是大名鼎鼎的‘道尊’和‘道仙’,這些我也只是從《南國史冊》上了知道的。”
說到此處,於霜尷尬的笑了笑,摸了摸後腦,喃喃道:“其實現在說起來,我也很難將爹和娘跟書上說的兩個大神仙聯絡起來。爹和娘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並沒有書上說的那麼誇張。”
潘心誠也訕訕笑了笑,仔細想想,其實也對,師傅和師孃早已息影五十餘年,就是想隱姓埋名做個普通人,又怎會無緣無故地顯露神通,引人猜疑呢?
“潘叔叔,你是怎麼認識我爹的呢?我爹又是怎麼救你的呢?”於霜忽然開口問道。
潘心誠聞言看了於霜一眼,拂扇而笑,轉過身抬步向前走去,口中徐徐道:“正魔激戰,難免有漏網之魚的倖存者,我蜷縮在牆角旮旯處嚇得也不敢出去,後來魔道兩位少主被師孃殺了,我原以為這場戰爭結束了,於是便出門尋我爹孃。那時心裡也很憷,不知爹孃是否還活著,我聲嘶力竭地喊著‘爹孃’,但是周遭都是一片狼藉,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潘心誠說到此處,彷彿回憶起了傷心事,他臉上的血色也在一分一分地褪去,聲音也開始變得顫抖了起來:“誰知整條街上竟然沒有一個倖免於難的城民,遍地屍體,觸目驚心。最終我在家裡找到了我的爹孃……”
他說到此處,臉色已經蒼白如紙,彷彿最讓他痛楚的,就是這個纏綿幾十年的夢魘。於霜能感覺得到,他在極力的控制著情緒,以至於身子都開始有些篩糠。
潘心誠聲音微微有些沙啞,底底的說了下去:“我找了我爹孃的屍體,爹護著娘,伏在孃的身上,可是一把長劍刺穿了我爹的軀體,也刺穿了我孃的軀體。……我看到這一幕時,除了嚎啕大哭以外,便是心喪若死。我身旁就躺著一個穿著魔道服飾的人,我拔出我爹身上的劍,對著那個魔道賊人的屍體一通亂砍亂刺,就像中了魔怔一樣,血濺滿了我的臉。”
於霜聽到此處,也不禁眼眶一熱,泫然道:“對不起,潘叔叔。我不該提到你的傷心事。”
潘心誠聞言朝他擺了擺手,忽的轉過頭來澀聲笑了笑,道:“無妨,後來我情緒發了瘋一樣,不料身後忽然有一個身影站在了門口,他的影子斜斜地照了進來,我惶恐的回過頭,看到那正是一個滿身血汙的魔道賊人,他手執鋼刀,看著我猙獰大笑,我心中猶如烈火焚練,竟也沒有一絲的恐懼害怕,執劍大喊著就刺了過去……”
於霜眼睛掙得大大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問道:“你殺了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