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後,趙忠吩咐跟隨他的冗從們在門外候著,待到房間的門一關,屋內只剩兩人,他剛回過頭,就聽“噗通”一聲。
“趙公,剛才人多,說話有些直,是我錯了,求求趙公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一救我。”
趙忠望著不顧體面,不斷朝他叩首的渠穆。
他還是更喜歡剛進門時渠穆桀驁不馴的樣子。
“你先起來吧。”趙忠說。
渠穆堅持不起,繼續請求道:“求趙公救我一救。”
對於渠穆的堅持,趙忠很認可,他說道:“好,那你就趴在地上與我說話吧!”
渠穆:“……”
他還指望著趙忠成為他最後的救命稻草,聞言真就繼續跪伏在地,不敢起身。
趙忠嘆了一聲:“若你倒賣宮中器物的時候能多考慮考慮今日,何至於此……我有幾句話想問你。”
渠穆的聲音從底下傳來:“趙公只管問,我全都說,參與這件事的還有……”
“這事稍後再說。”趙忠打斷了渠穆的話,“我且問你,你已經是比二千石的中常侍了,還有著關內侯的爵位俸祿,日後還有機會陪葬皇陵……以前剛得勢時張狂愛錢也就罷了,我等都是這麼過來的。而今你這把年紀了,緣何依舊貪心不足?為了這點小錢不知收斂,又是何必呀!”
“趙公要聽真話?”
“當然!”
“那我得起來說。”渠穆終於得了趙忠的點頭,嘗試著直起腰來。
“趙公啊,我渠穆與你和張公不同,伱們在先帝時就在陛下身邊,在陛下跟前有臉面,但我呢,陛下見過我幾次?陛下的信任,那是給你們的,不是給我的!”
“你們早就是列侯了,但我這一輩子是沒這個指望了。什麼從子養子,都不是我的種,我也不替他們操心。”
“若不多貪些錢財,我這活著,還有個什麼奔頭?”
趙忠聞言痛心疾首,罵道:“你糊塗啊!”
“你可知外面有多少人想取你的狗命!你能繼續當中常侍,能安然地當這個尚方令,全是陛下看在先帝的情分上,願意庇佑。”
“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士人認為陛下應該為了新朝新氣象,殺幾個中常侍振奮人心。現在看到你,我都覺得這個說法有道理。”
張讓藉著接觸情報的便利,有時會忍不住向趙忠透露一些令他震驚之事。
趙忠知道,光這雒陽之內,便藏著許多想致他們於死地之人,甚至其中還有曾向他示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