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葉四十八年,三月十五日。
清晨,五點二十分。
霧隱內戰爆發了。
最先開始接戰的地方,是位於霧隱村外圍的幾座糧倉,而後是軍火庫,再到鋼鐵廠。
從高空向下望去,如烏鴉般自房簷上紛紛躍過的忍者們,與街道地面上成流狀從房屋內被強制性或自主的逃往各處地下避難所的平民們形成有序的逆流狀。
無論是革新派還是血繼派,都不約而同的沒有對這些同村的普通人施以毒手——即便這些人中也包含不少他們敵方的族人。
彷徨的平民們大多還沒有意識到村子出了什麼事情,不少人還以為是戰爭又開始了,村外有什麼人來襲。
唯有訊息更加靈通的各路商隊像是發了瘋一樣頂著人群往村外擠,而後又被看守各處的霧隱忍者們殺光。
街道空蕩的地面上,只留下一輛輛被砸碎缺了輪子的馬車與蒸汽卡車,到處都能望見直入雲天的黑煙,以及偶爾響起的爆炸聲。
不過這一切,最後又全都被常年積留於村子上空的濃霧所籠罩,讓人看不清晰。
街角不知被誰落下的孩子發出尖銳的啼哭聲,小小的身子蜷縮在雜物堆積的房門前紅腫著眼睛。
只有偶爾一兩道身影飛快從街道中央掠過時,他才會突然的止住哭聲,望著他們遠去。
再遠遠聽見幾聲短促的哀嚎,又或是傷殘者癱倒在地上壓抑的痛呼聲。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年幼不知世事的孩童感到發自本能的恐懼,以至於連原本高亢尖銳的哭聲也漸漸停息下去。
直到幾個明顯穿著忍族特色服飾的忍者從房簷上躍過時,望見這平民打扮模樣的孩子,眼中不經意流露出一抹深惡痛絕。
只隨手一枚手裡劍。
噗的一聲沉悶響過後,連那本就輕微的呼吸,也一同斷絕了。
“該死的賤種。”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人,往往很難想象戰爭哪怕是短時間內爆發的內部戰爭,對人的社會角色的異化究竟有多麼嚴重。
平日裡隨處可見的同胞突然的換了角色,和藹善良的面孔突然轉為猙獰可怖,見面即開始的廝殺在冷兵器刺入血肉的悶響中飛快進行,往往三兩秒鐘過去,曾經要好的同伴與親人,就會在你短促的猶豫裡,從生龍活虎的模樣,化為一具冰冷的、僵硬的屍體。
絕大多數人都被動的被裹挾著。
他們被仇恨、被社會矛盾、被生死的威脅裹挾著,絞入這一處處猩紅的戰場裡。
整個霧隱村,都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化為一座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亂修羅場。
“死!”
刺耳的呼嘯聲穿透霧氣,如同一條漆黑的匹練斬穿數米距離,勾勒出一道渾圓的弧度,橫向斬過面前照美一族忍者的軀幹。
短促發力攔截的苦無艱難的試圖抵擋一二,但在堅硬的斬首大刀面前,卻連一瞬間都沒能支撐。
木葉高碳鋼打造的精製苦無,連通他的身軀,都在一聲“納尼?!”聲中被斷作兩截,灑出的鮮血點入深邃的白霧裡,連通大小腸體與一連串的臟器,都跟著被慣性拋飛的上半身潑了一地。
只不過這猝然發出的聲響終究還是驚動了另一邊的兩名忍族同伴,他們神經緊繃著朝身後回過頭,其中一人更是乾脆的甩出一枚起爆符苦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