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過後,女眷皆由宋夫人帶著去了後院賞花。這個季節宋府後院的紫藤蘿開得正盛,賞花品茗也不失為一樁妙事。
一處紫藤花架下,辛違看著與自己相對而坐的女兒,一時心緒複雜難奈。
“玉綰瘦了。”
兩年未見,父親第一句話便是她瘦了,別樣的憂傷忽地在辛宜心底蔓延開來。
“當初這件事,還是為父對不住你,叫你白白受了這麼久的委屈。”
“季桓並非良人,唉~”當初主公沒有女兒,便向他提出將辛宜嫁給季桓。
這樣,他們的利益就能與清河季氏的利益透過姻親關係緊密結合。
主公對他有知遇之恩,辛氏一族於此確實無以為報。那時主公剛取代陶應成為冀州刺史,根基尚且不穩。他身為謀士,更不該讓主公放棄這個天載難逢的好機會。
“父親多慮了,夫君他是極好的人。”辛宜唇角揚起一絲笑意。
父親只以為她是礙於義父的大業,不得不嫁給季桓。卻不知,她從很久以前,就開始愛慕那個清冷絕塵的少年!
迎上辛違眼中的震驚與疑惑,辛宜繼續道:“雖然一開始嫁給夫君,確實加了算計,他冷落了我兩年,委實情有可原。”
“若是我,怕也不會比夫君做得更好。”
“可夫君此生只我一妻,時日久了,他會好的。”
見父親欲言又止,辛宜繼續道:“夫君少時曾發過誓,此時只娶一妻,再不納旁的女子。”
“夫妻相對,總要相處,夫君也不會冷落我一輩子的。”
“如今,夫君已然比最初時候好多了,應是他放下了心結,也正在慢慢接納玉綰。”
聽女兒這般說,辛違忽地感覺愈發不是滋味。一開始,他本以為女兒被季桓蠱惑,所以才會那般看著季桓。
如今看來,確實印證了他的猜想,女兒被季桓蠱惑得不輕。可留在季府的探子並未傳來什麼有用的訊息。
事實雖是如此,可這話卻不能原封不動轉達給主公。當初他雖同意讓玉綰嫁到清河,卻不同意讓玉綰參與這些事,什麼都不知道,留在季桓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玉綰,聽為父一句勸,季桓絕不是那等心慈手軟之人,即使是枕邊人,防人之心也不可無。”辛違眼角的皺紋愈發明顯,神色認真地看向女兒。
“父親多慮了。”辛宜笑著搖了搖頭,若非心慈手軟之人,那麼數年前,季桓也不會救下她。
辛違無奈地搖了搖頭,起身背對著辛宜,在紫藤花下徑自徘徊:
“玉綰,你要記住。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辛宜有些不解,隨口一問:“那您和阿母,也是至親至疏嗎?”
辛違忽地頓住腳步,深邃的眼眸愈發清明,只是他並未回答女兒的話,只是笑著搖了搖頭,逐漸遠去。
辛宜是被素問攙扶著上了馬車的時候。到了車上,發現季桓早已在馬車中等候著她。
“夫人來了鄴城,倒是比以往開朗了許多。”
“看來,我該早些帶你來鄴城。”
方才父親走後,她才姍姍來遲去跟那些女眷賞花,中途打葉子牌太過開心,喝了幾杯果酒。不曾想,竟這般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