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看見我的汗水沒?我可是跑著去又跑著回來的。三分鐘不到你就不耐煩了?”
“廢什麼話!你第一天認識我?不知道我不喜歡等人?”蕭暮雪邊說邊掏汽水,“橘子味的最好喝,雪峰一個,我一個,剩下的歸你。”
“我不喝,我吃冰棒。我還買了你喜歡的雪糕。”
“那我先吃雪糕,不然就化了。雪峰,你吃不吃?”
傅雪峰搖頭,後退一步站到他倆身後。
蕭暮雪沒在意,撕開雪糕有滋有味地嘬:“去哪玩?”
葉寒川就著她的手,咬了口雪糕,口齒不清地說:“隨你。”
蕭暮雪嫌棄地吹了吹被咬的地方:“又吃我的東西,討厭!”
葉寒川咧嘴笑了:“你吃過的東西,格外香些。”
蕭暮雪斜眼道:“毛病!”她把雪糕含在嘴裡,直到口腔都涼透了才取出來,悠悠吹出口涼氣:“爽!”
葉寒川見她和小時候一樣,只是嘴上說說,並不真的嫌棄自己,心花怒放。
街對面鑽出來一個男孩,跳著腳扯著嗓子喊:“寒川,葉寒川……你怎麼還在這裡?宿舍今天聚餐,就差你和老八了。你趕緊的!我找老八去了。你要是看見他了就叫上。”
“呀,我把這事給忘了。”
“那你快點走,別讓人家等你。”
“可是我想陪你逛街。”
“逛街非得今天?以後有的是時間。你快去,聚餐少了人就沒意思了。”
“那你呢,怎麼辦?”
“我跟雪峰去江邊看景,你結束了來找我們,或者咱們學校見。走了。”
葉寒川拿了根雪糕,追那男孩去了。
穿過沿江路濃綠的柳樹林,爬過開滿野花的小山坡,走過雜草繁茂的亂石崗,眼前是一大片葉密枝茂的巍巍洋槐。今年花開得晚,眼下槐花初謝,堤岸上白茫茫一片,像是天使遺落的羽毛。委地的花朵失去了初始的馥郁,只剩絲絲縷縷甜蜜的香氣飄蕩在空中,滌盪這難耐的暑氣。城市的風是熱的,烈日曝曬的石板是燙腳的,連那新翻的泥土,抓一把捏在手裡,也能捏出幾分火氣來。而江邊的風沾了水氣,便涼快得多。
一株老榕樹冠蓋如雲,被她遮擋住的土地很乾爽,像是沒被陽光曬過。從葉片間疏漏下來的光點也並不晃眼,只是稍顯明亮。蕭暮雪脫了鞋,躺在樹的陰涼裡。真舒服啊!都是青草和槐花的香。身體的毛孔無拘無束地張開了,享受著這難得的自由。
看不見頭頂天空的顏色,只見高樓林立的遠方的天是暗藍的。白雲穿過樓與樓的間隙,悠悠地飄向未可知的遠方,逐漸淡出了視線範圍。
蕭暮雪把吃了一半的雪糕倒插進土裡,一隻胳膊遮住雙眼,另一隻平順地放在身體一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開口了:“雪峰,你恨我麼?”她不去看傅雪峰的反應,繼續說:“我沒能救出你的父母,讓你變成無家可歸的孩子,你恨我麼?”
傅雪峰望著天空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