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驛館房間內,就在蕭瑀憂心忡忡之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一名隨從稟報:“相國,外面一名官員說奉秦王殿下之命請相國前去會晤。”
蕭瑀騰地站起身,問道:“人在哪裡?”
“就在外面。”
蕭瑀走出房門,只見門外一隊士兵護衛著一名青年官員,他高聲道:“我便是唐使蕭瑀,你們可是奉秦王之命來找我?”
“下官禮部從事陰弘智,奉殿下之令在此等候唐使。”
蕭瑀見他不過二十餘歲的樣子,頗為知書達理,應對從容,不由心生好感,便回禮笑道:“請稍等片刻,我換件衣服。”
蕭瑀換了一身官服,又拿上正式文書,帶上兩名隨從,跟著陰弘智向神武宮而去。
神武宮宮道寬敞,兩邊宮牆巍峨,陰弘智默默的前面引路,後方十幾名禁軍按刀跟在身後,幽長的宮道只聽得鎧甲碰撞的聲音。
對於楊侗,蕭瑀並不陌生,給他的印象是秉性寬厚、膽小怯懦,守成尚且不足。
可是自從立足冀州以後,楊侗的所作所為讓人心驚,現在他已可以斷定,從前楊侗之所以會有膽小懦弱之名,定是藏拙無疑!
小小年紀便知道保護自己,並且利用怯懦的面目來達到目的,穩坐東都留守之位,接掌冀州之後更是銳意進取,一改世家擅權的狀況,稱一句年少有為亦不為過!
楊廣不也是這般早慧深沉麼?
蕭瑀望著薄霧朦朧天色,腳下居然有些躊躇了,他不確定此行任務能否完成……
前方的陰弘智似有所感的回頭,“貴使還是快些吧,莫讓殿下久等了……”
對於害得父親身死,家族被誅的李唐,陰弘智沒絲毫好感,哪怕是李唐的官吏,他也懷著深深的憎恨。
他領著蕭瑀穿過一個個漫長的迴廊殿宇,見到的宮人全都向著這一行人行禮。
一路肅穆無聲。
楊侗對於前殿的要求格外嚴格,從皇城與宮城之隔的英武橫街到朝天殿、朝陽殿、朝夕殿這些地方都不準嬉笑玩鬧,違令者嚴懲不貸。而且非是盛典之日,也不設立崗衛,這讓諾大前朝看上去空曠安靜得可怕,一股如山威嚴時時刻刻懸在蕭瑀頭上,彷彿隨時轟然壓下!
蕭瑀在李唐也是深得李淵器重、信任,沒少被傳召入太極宮,可從來沒給他這種壓迫感,壓抑的人的呼吸也不敢大聲,蕭瑀暗暗的握緊了拳。他的背後居然冒出了許些冷汗。
陰弘智領著蕭瑀到了朝陽殿,楊侗早已殿內等候,他身穿正式冕服坐在王座之上,在霞光掩映下依稀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蕭瑀躬身拜道:“唐朝使臣蕭瑀帶我朝皇帝國書,特來拜見隋朝秦王殿下!”
楊侗冷冷的看著蕭瑀,微微一抬手,道:“貴使免禮……”
說起來蕭瑀是他的舅姥爺,可楊侗對這個人沒有絲毫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