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都忙於紛爭的時候,大隋卻是偃旗息鼓,南面封閉了與各路諸侯的道路,除了必要的官方來往,幾乎和南方斷絕了聯絡。楊侗每天都在難明的喜悅中度過。原因自然是生命中多了一雙兒女,以前很多時候,楊侗都是以一個旁觀人的目光看待這個世界,覺得自己是一沒有根基的飄萍,如今,當生命有了兒女,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每天從皇城、軍營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著孩子坐在小舞身邊逗弄,甚至連小舞都有些嫉妒了。
親近的人,明顯感覺到楊侗回家的次數多了,不管有多忙、有多累、有多晚,每天都會回到後苑過夜,而不是像以前那般,晚了就是朝陽殿將就著過一個晚上。
這一天,楊侗正在朝天殿觀看兵部、民部的聯合奏疏,上面羅列著關中之戰立功奴兵的名字。
死的不算,活著的就有三萬八千多人。
“一場戰爭下來,就有接近四萬名奴隸入官籍,等到一統天下,豈不是有百多萬名奴隸入籍?太多了!”
“確實太多了!”房玄齡嚴肅的說道:“這一批不算,以後一律將條件提高。”
楊侗好奇道:“怎麼提高?”
“經臣等商議,有如下決定:以後若有戰事發生,殺敵一人,為三等奴隸,一個月有一天不用勞作;殺敵五人,為二等奴隸,一個月有三天休息時間;殺敵十人,為一等奴隸,一個月有七天休息時間;殺敵十五人才賜予他們官籍,若能繼續立功,便與我大隋將士一樣,可以獲得賞賜和官爵。”楊恭仁淡淡的說道。
他嗎的,這些文人真夠狠。
楊侗意外的看了楊恭仁一眼,心底不得不服,這些玩政治的傢伙果然心黑如墨。表面上,一個個一副悲天憫人聖人模樣,幹起缺德事兒、計算起人來,一個個都面不改色。
這辦法實在太狠、太毒了。
這麼一來,不僅最大程度的瓦解奴隸們反抗心思,而且優秀者都被挑出來了,剩下的人就算再不滿也翻不起什麼大風浪,什麼時候楊侗缺人了,再過來挑一批,反正只要還有胡人,那充當炮灰用的奴兵就不會缺人。
至於這幾項獎勵措施,聽起來似乎優先奴隸們,但回過頭來仔細一想,就會發現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因為到了戰場以後,你能殺人,別人也可以把你幹掉,一場大戰下來,活著的根本就不多,就像薛萬均那個瘋子、人屠,他搞一個襄武城下來,直接就毀滅八萬多名奴隸,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八萬多名奴隸是死於薛萬均手上,而不是襄武城上的唐軍。
而且,在戰場上殺一個人的成功率很高,但殺十五人還能活下來的,那絕對是真勇士了,接納這種勇士,大隋一點都不虧,以後可以讓他們擔當更艱難的任務。更主要是這些人為其他奴隸樹立起了榜樣,讓奴隸對未來的生活都有了盼頭,不說可以化解百分百的暴動,但這一招確能將奴隸分化成幾個陣營,就算奴隸們起來搞暴動,也容易控制蔓延的勢頭,重要的是,奴隸有了希望以後,就跟死囚組成的死士營一樣,到了戰場上會變得異常兇猛…
楊侗突然不想往下想了,越想越有搞頭啊。發動奴隸兵不需要調動大隋正常人口,不誤農時、不會讓百姓不滿,更不會把國家打窮。
最最重要的是奴隸兵不要錢,軍餉不用發、死了不用發撫卹金、不用補貼他們的家人,一把燒個乾淨。而軍糧…戰爭時期管飽就行。而且這些人平日也不是白養,現在雍州啟動了各種基礎設施建設,這些奴隸的軍糧本來就是在以工代賑。
這簡直就是一本萬利的買賣,楊侗舉雙手雙腳贊同。
“對了,涼州的羌人最近怎樣?誰知道羌人的情況?”楊侗忽然問道,在河湟地區不僅生活著漢人,還有羌人、党項人、吐谷渾,情況相當複雜,也最容易發生民族紛爭。若是解決不好民族問題,這會成為大隋朝前進的最大障礙。
“羌人有十六部。”杜如晦眼中閃過一抹緬懷之色,回憶道:“臣早年遊歷到過羌境,與其中一部有些淵源。其實有不少羌人十分仰慕我中原文化,對我中原王朝也有心相投,只可惜自古以來,治理者只想著利用羌人的戰力,一般都是在戰時對他們索求無度,等戰爭結束則盤剝無度,甚至以羌人人頭冒充軍功,殿下想要收服羌人,臣以為當示之以誠!”
“示之以誠?”楊侗將目光看向杜如晦,他心中有一套安置的方案,楊侗也相信這個方案如果能夠落實到位的話,定能加快羌人融入到大家庭中來,百年之後,涼州大地肯定再無羌漢之分,只是杜如晦所說的‘示之以誠’,顯然不是這些。
“何為誠?”楊侗笑問道。
“自秦漢以來,羌人上了太多的當,他們對漢人極其警惕,漢人在他們心目中就是一個奸詐的形象,要人家的時候說得很好,不要的時候棄若敝屣,甚至還加以迫害,也因此對我等十分敵視,懷著濃濃的不信任。要想讓他們放下戒備十分困難,最少短時間內無法做到。”杜如晦苦笑著說道。
“其實不僅是羌人,其他族也是如此看待漢人的。”房玄齡接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