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中大雨連連,然而竇軌徹徹底底的支援令李淵精神振奮,有了竇軌開頭,極有可能和平解決一部分關隴貴族的私人部曲,到了自己大動干戈的時候,哪怕出現動盪,影響力和破壞力也會大大的降低下來。
這時,一名宦官在門口稟報道:“啟奏聖上,晉王殿下在宮外求見。”
“誰?”李世民在夷陵防禦南郡隋軍,他的突然到來,使李淵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晉王殿下求見。”門外的宦官又說了一遍。
“宣他覲見!”
李世民已先回府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不過倦容依舊,他一路走進御書房,便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
“皇兒平身。”見到李世民頭髮溼漉漉的,李淵知道他是換了衣服就前來晉見。而關隴貴族的背叛,讓李淵意識到了親情的重要,親人的可信,所以語聲十分溫和,“坐吧。”
“謝父皇。”李世民端坐在下首,屬於自己的位置之上。“皇兒怎麼來了?”
“稟父皇,兒臣透過南郡細作知道了李密滅亡之事,所以回京面見父皇,兒臣覺得我大唐必須要有所應對,否則將被隋軍打一個措手不及。”
“不錯,這也是朕擔憂的事情。皇兒是怎麼想的?”李世民前段時間上書,明確指出隋軍的戰略是先滅李密,兵壓南陽不過是虛張聲勢,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事實,都沒有脫離李世民的預料,如今失去了李密這個抗隋的天然盟友,使李淵心中多少有些悔意,要是他出兵支援,或是在隋唐邊境營造聲勢,李密未必敗得這麼快,這樣的話,李唐面臨的壓力就會減少幾分了,然而事情已經發生,後悔也已來不及了。當前的大唐內外交困,讓人看不到一線光明,李淵也想聽聽次子的意見。
“兒臣認為楊侗攻滅李密其實只是第一步,下一步一定對我大唐荊襄的一帶用兵。”李世民看了父皇的臉色一眼,又說道:“隋軍在去年底聲勢浩大的募集軍隊,號稱百萬雄師,但是在隋魏之戰投入的兵力不足二十萬,另有八成兵力受隋魏之戰的刺激,恨不得在我大唐王朝身上撈取功績,所以隋軍不需要休整就能上陣作戰。而我們在漢水防線上投入了太多的兵力,一旦各地都受制牽制,隋軍必然猛攻舂陵,而孝恭和嗣昌手上只有十萬大軍,要是失敗了,隋軍就可以抵達襄陽城下。父皇,兒臣現在真的很擔心。”
這也是李世民急著跑來襄陽的真正原因,如果唐軍在荊襄消耗乾淨,巴蜀縱然再險峻也保不住。
李淵半晌都沒說話,李世民的看法和他保持一致,他和李建成也認為隋軍今年必然攻打荊襄,甚至還做出了遷都的決定,只要軍隊在手,一切都好說。
“皇兒認為我們應該如何應對荊襄之危?”李淵知道次子既然來談這件事,必然是有想法了。
“除了西邊,我們三面受敵,可謂是防不勝防。”李世民苦笑道:“形勢不如人,我們得認。兒臣的意思就是遷都入蜀,穩守巴蜀,征伐南詔以練兵,交好吐蕃、吐谷渾以獲戰馬,然後再回過頭來與隋朝決一雌雄。”
李淵雖然決定遷都,可心中終究不甘,此時見到一慣主戰的李世民也說出遷都,心中大感失望。
“父皇。”李世民以為父皇不願遷都,於是勸說道:“襄陽的地理位置比較特殊,恰好處在天下東、西兩部和南、北兩部的分匯點上。往北是中原、向西是巴蜀和關隴,向南是荊南、向東是江淮大地,可守可戰。尤其是在南北王朝對峙的時期,襄陽是南方王朝保命之用的軍事重鎮。所以論荊州地勢之重首在襄陽,若爭天下必爭襄陽。”
“對於我們現在來說,關鍵就是沒有把南郡弄到手,它不但能透過長林縣攻襄陽,還能從宣昌攻打夷陵,斷我入蜀之路、斷我巴蜀之物資。”
“另外,襄陽城外的漢水,它發源於漢中,再經西城和淅陽二郡至襄陽再至江夏。這也意味著隋軍五牙艦可以順流下直,也可逆流而上,幾丈高的五牙艦,可以對襄陽城牆形成居高臨下之勢,隋軍的武器裝備異常精良,尤其是他們的新式大弩,幾乎沒有辦法防禦。所以現在說襄陽牢不可破的人,完全就是無稽之談。”
李淵悵然長嘆,似是自語,也似是詢問的說道:“除了退往巴蜀,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有。”
“什麼辦法?”
“兒臣有三策。”一下子,李世民猛的來了興致,大聲的說道:“上策秘密調來西城、房陵之軍,協同孝恭猛攻楊善會,把隋軍吸引在南陽、舂陵;另外一路則是攻打南郡,據兒臣所知,秦瓊、裴仁基都去攻打林士弘了,南郡只有段德操的軍隊在,我們獲勝的機會極大,只要打下南郡,那我們就能一鼓作氣的拿下漢水以南的荊州大地。”
李淵仔細的考慮了一下,又問道:“中策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