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定遠城火光沖天,四萬魏軍整裝待發。紛紛向城南空地集結,陷入一片忙碌景象。
城頭之上,盛彥師看著一身鎧甲劉蘭成說道:“劉將軍,你一定要偷襲隋軍大營嗎?”
英氣勃勃的劉蘭成頗有儒將之風,他一揮手,滿臉嚴肅的說道:“隋軍明天必將兵臨城下,到時候,士氣萎靡、軍心瘓散的我軍如何抵禦得了士氣如龍、裝備犀利的隋軍?我們兵馬不如隋朝精銳、軍心士氣不如隋軍高、武器武備不如隋軍好,要是我們什麼事都不做的話,哪怕換成洛陽那種堅城,我們也堅持不了多久。今晚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我也不求傷敵多少,只需挫敗隋軍銳氣、提升我軍信心即可。”
“劉將軍,可楊侗畢竟是當世名帥,難道他沒有絲毫戒備嗎?”盛彥師並不贊成劉蘭成去偷營劫寨,只不過他的職位雖然高於劉蘭成,可對方是定遠縣城主將,而自己又是從全椒縣逃生至此的敗兵之將,氣勢上就矮了一截,所以不能阻攔,只能勸說。
劉蘭成說道:“斥侯來報,兩路隋軍會師於曲亭山下,大肆舉辦慶功宴,聲勢浩大,數里可聞。他們殺馬屠羊,整條清流河都被鮮血染紅了,這些都不是假的。”
盛彥師想了想,苦笑道:“我就是有些擔心。”
“這的確是一步險棋,可這個險我卻不得不冒。”劉蘭成望著城下計程車兵,淡淡的說道:“我要是中計,也不過是把敗亡提前幾天罷了;但如果贏了,我軍就能盡得隋軍攻城利器、強弓硬弩、戰馬良駒,隋軍縱然再調來南方,也需要很多時間,而我們魏國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要是今晚能夠殲滅數萬名隋軍,聖上就可以全力對付堯君素了。”
“也好。”盛彥師點了點頭,這是沒有選擇的選擇,大不了就像劉蘭成說的那般,將敗亡提前幾天,但萬一贏了的話,獲利極多,對士氣萎靡的魏國上下來說,是一個天大的驚喜,軍隊也會重新充滿信心,當下看向劉蘭成道:“那劉將軍小心一點……”
“城內尚有五千兵馬,一切拜託盛將軍了。”劉蘭成鄭重的向盛彥師行了一禮。
“本將為備下宴席,等候劉將軍凱旋歸來[海棠書屋 fo]。”盛彥師還禮道。
“好。”
劉蘭成點了點頭,見到城外將士已經準備就緒,帶著親兵快步衝下城頭,率領四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向南方行軍,士兵們手持火把,像一條長達數十里的火龍,一眼望不到頭。
“珍重。”盛彥師嘆息一聲,對身邊的大小將校說道:“今晚事關重大,決不能有大意之心,務必嚴加戒備、嚴加防範。”
“末將遵命。”
一干將校轟然應是。
……
定遠西南方向三四里外,一座山丘之後,萬多名隋軍養精蓄銳,抓緊時間睡覺,駐紮之地還燃燒著一堆堆驅蚊艾草,煙霧繚繞。天氣已經慢慢變熱,沼澤和叢林滋生大量蚊蟲,士兵和戰馬成了它們瘋狂的進攻目標,好在萬物相生相剋,沼澤雖是蚊蟲滋生之地,但是在它的周圍卻生長大量艾草,絞汁塗在身上則蚊蟲不侵,燃燒成煙則可驅蚊,在這艾草之煙輔助,所以這一帶雖然蚊蟲極多,隋軍士兵和戰馬卻睡得十分安穩。
一處山丘之上,楊侗放下手中的千里,轉首笑道:“魏軍如濤濤江水延綿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真是壯觀之極。”
既然料到魏軍會夜襲大營,兵多將廣的楊侗自然不會守株待兔,只滿意於殲滅出城之軍,他不僅要把企圖偷襲魏軍消滅,還要奪下兵兵空虛的定遠城,所以親率玄甲軍和一萬驍果軍繞開曲亭山,沿著烏衣河西部源頭的白茆河來了定遠縣。若是魏軍沒有出城也不要緊,大不了搞一晚上的疲兵之計好了,慶幸的是魏軍中計了,從其軍隊規模來看,就算不是傾巢出動,也是主力盡出,這讓他奪取定遠城多了幾分勝算。
“真讓聖上猜中了,魏軍果然出城了。”旁邊的陰明月說道。
“這個劉蘭成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定遠軍看似很多,卻根本擋不住挾大勝之勢而來的隋軍,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破釜沉舟、孤注一擲,贏了是賺,輸了也不過是提前了而已。”楊侗一屁股坐在一塊石頭上,魏軍如他所願的出動了,覺得自己可以盡情的吹噓了:“朕定下此策之時,就有十成把握,若不然,哪會來這裡味蚊子?”
“聖上神機妙算,末將拜服。”渾然不知楊侗有兩手準備的尉遲恭抱以無限崇敬。
“聖上,敵軍主力已經離開,我們何時攻城?”同樣是崇拜不已的王雄誕有點迫不及待了。
“兩個時辰後。”楊侗不不假思索的說道:“魏軍以正常速度行軍,一個時辰也就二三十里,兩個時辰左右進入埋伏圈,我們就在那時攻城好了,你們也退下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