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遵命!”樊欽行禮退下。
楊侗翻身上馬,不一會兒,就到了江都宮。
江都宮有高大宮牆包圍,宮中種植了很多奇樹異草,亭臺樓閣和假山池魚是應有盡有,李密的十幾名妃子和子女們都在宮內生活。
但是最讓楊侗在意的卻是宮中珍寶,楊廣當年南遷之時,帶到江都的奇珍異寶、名人字畫、孤本典籍足有數萬箱,這一批珍寶先被宇文化及佔有,慘敗之後又落到李密之手,今天算是物歸原主了。
昨天晚上,江都宮內發生了一場慘烈的戰鬥,和守軍不同,鎮守江都宮的三千名士兵乃是李密的內軍,忠誠度極高,他們和守軍的使命不同,主要是保護李密的家眷,一旦江都城失守,就會保護他們奪門而逃,可惜的是江都城不戰而下,當這三千名宮衛反應過來的時候,隋軍已經殺到了皇城之前,經過一夜血戰,以三千宮衛全軍覆沒告終。
當楊侗到達江都宮的時候,隋軍已經把屍體收拾乾淨,到處是塊塊乾涸成紫黑色的血漿,足以說明昨晚戰鬥之激烈。宮內已被牛進達率領的守軍全面控制,隋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十分森嚴,尤其是後面庫藏,專門派了一千名士兵看守,不準任何一人靠近。
見到楊侗到來,牛進達上前稟報:“啟稟聖上,昨晚的戰場主要發生在皇城,除了部分皇城官衙受損,後面的所有物品儲存完好,沒有受到任何損害?”
“李密的家眷呢?”楊侗知道李密現在有四子三女,是他立足瓦崗之後再生的。
“他們負隅頑抗,全部戰死了。”牛進達說道。
“……”眾人無語。
楊玄感造反失敗,全家被誅,作為楊玄感首席謀士,李密一家也成了楊玄感的陪葬品,李密隻身逃到淮陽郡,隱姓埋名,自稱劉智遠,招收徒弟講學。這樣過了幾個月,寫了一首《淮陽感懷》,詩寫成後流下眼淚。有個覺得他行動異常,把這事報告了淮陽太守趙佗,趙佗派人搜捕,李密又逃走了,然後,他的妻兒又死了。李密是一代梟雄,最後在莫大胸襟接納了趙佗歸降。如今好不容易生了四個兒子、三個女兒,居然又死了。
只不過這些都是幾歲的小孩,怎麼可能負隅頑抗呢?這個吞吞吐吐、目光閃爍的牛進達明顯是說了謊話。
“你確實李密的子女在負隅頑抗?”楊侗笑著問道。
“說來也是有些慚愧。”牛進達臉上居然出現幾分羞赧之色:“末將昨晚率軍奪下皇城,卻不慎跑了一隊賊軍。”
楊侗笑眯眯的看著牛進達,示意他繼續說下來。
“末將擔心他們帶著李密的子女跑了,親自率兵追入宮中,只不過當時他們人多……”牛進達說到最後,言語有些磕絆。
“朕明白了,你當時兵微將寡,又怕李密的子女跑了,所以一古腦的放箭,李密的子女死了,大大小小的媳婦也死了,事情是不是這樣?”
“聖上,你咋全都知道了?”牛進達目瞪口呆。
楊侗挑了挑眉,審視著牛進達:“老牛啊,咱們也認識這麼多年了,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並不擅長撒謊?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一說謊就臉紅,眼珠就會亂轉?”
“這……”牛進達面紅耳赤,一時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了。
自古以來,師如父,當年張須陀之死,罪魁禍首就是李密,除了羅士信這個事實上的徒弟,裴行儼、牛進達也是張須陀事實上的徒弟,個個都和李密有‘殺父’之仇,這有了報仇機會,哪能放過李密的子女?
這不是牛進達心狠手辣,而是當年的瓦崗軍太過分了,殺不了他們這些大將,於是專門屠殺張須陀麾下將官的家眷,羅士信、牛進達的父母長輩就是死在瓦崗的報復之中。他們不可能對普通士兵的家小下手,於是只能拿罪魁禍首的李密家眷出氣。
楊侗也明白張須陀在秦瓊、羅士信、裴行儼、牛進達等人心目中的地位,當然不會為了反賊之後去責怪於他,笑著說道:“李密的子女真是天賦異稟,這麼小就會打仗了,不愧是一代梟雄的後代,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