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突厥南部汗庭所在的白城周長三十多里,如今更名為義成城,劃入五原郡。
昔日的汗宮也改名為昭武宮
這是一座宏偉磅礴的巨大宮殿,看上去大氣雄渾、氣勢萬千。一眼看不到邊,假山林立,流水潺潺,亭臺樓閣數不勝數,看上去美不勝收,很有中原特色。
宮中!
一處偏殿,楊侗正與漠南道總管李景、杜如晦、薛萬述等人議事。
東/突厥再次一分為三,人人自顧不暇,即將陷入內戰之中,而且讓他忌憚的頡利可汗不僅實力最差,還面臨東西兩路的夾攻,形勢相當不妙。
如今頡利可汗立足於都斤山,薛延陀立足肯特山以東、阿史那思摩立足三大湖區。
三大湖區於金山以東、于都斤山以東、康努山以南,由烏布蘇諾爾、科布多和扎布汗三大盆地組成,其間分佈著大大小小數十個湖泊,是漠北草原上的一塊寶地。
相比起頡利可汗的悽悽慘慘慼戚,阿史那思摩可謂是躊躇滿志,他知道頡利可汗掌控的部落雖然近千,可他帳下計程車卒已經湊不足十萬之數,更令他欣喜的是鐵勒的薛延陀已經背叛了頡利可汗,只要他能夠離開大隋的土地,即可與薛延陀一南一東,對吉利可汗進行夾攻,只要頡利可汗一死,那他這個大可汗就會名正言順。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一切源自楊侗,楊侗只需一句話,即可將他打回原形,失去現有一切,正是這個不安全感,促使他大勝頡利可汗於野馬川之後,便以追擊頡利可汗為名請示離開,得到楊侗允許後率部離開了漠南草原,北出長城,紮根於三大湖區。
只不過普通牧民都喜歡大隋的安定生活,不想參與朝不保夕的突厥大戰,像蘇烏、赫拉等崇拜秦瓊的平民將軍都不走了,願意為大隋效力,所以跟阿史那思摩北上的人只有二十多萬人左右,軍隊只有可憐的五萬。
但是阿史那思摩並不在意這麼多,一是頡利可汗的實力嚴重縮水,許多部落都有反叛之心,只要他扯起了大旗,便可拉攏到一些追隨者;二是他得罪不起大隋,不敢強迫牧民跟他走;三是他打算跟薛延陀結盟。
楊侗當然明白阿史那思摩是怎麼想的,不過他也無所謂了,突厥這三足相當穩定,這次的內亂絕不會像上回那麼容易統一了,主要是三者之間,都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優勢。
真要算起來的話,薛延陀實力最強,但他們鐵勒在突厥人眼中,是擺不上臺面的奴僕、是下人,不會得到突厥人的投靠,在大局未定之時,很難自然壯大!
頡利可汗接二連三的失敗,他的嫡系消耗殆盡,就算再募集人馬,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不如薛延陀和阿史那思摩,可他底蘊還在,能夠獨領一軍的將領大有人在,而阿史那思摩如今連上得了檯面的將領,恐怕也拿不出幾個來。只不過他夾在薛延陀和阿史那思摩中間,而且和另外兩人都沒有和解的可能,對頡利可汗來說,這才是最尷尬難過的事情。
楊侗笑著說道:“對外之戰算是告一段落了,東西突厥對我大隋已經構不成威脅,接下來我大隋的重心是休養生息,徹底將遼東三郡、雍州、涼州納入我大隋的掌握之中。”
“殿下,我看那頡利可汗已經破膽,兵馬也不剩太多,為何不一鼓作氣,將突厥連根拔起?”老將李景忍不住開口問道。
其他人也看向楊侗,李景、薛萬述、孟孝敏、劉大俱他們不瞭解楊侗的為人,以為楊侗是因為即將登基,不願造太多的殺戮而放了突厥一馬,但秦瓊、羅士信、裴行儼、尉遲恭、薛萬徹、沈光、杜如晦、陰明月等人跟在楊侗身邊很久,可是很清楚自家這位殿下對敵人從來沒什麼憐憫之心的。
“如果這麼簡單就好了。”楊侗笑了一笑,道:“若是以前,我或許會有除惡務盡的想法!但現在不是了。”
眾人不解的看向楊侗。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楊侗誦讀了一遍,然後向李景問道:“老將軍知道這首民歌嗎?”
“當然知道!”李景點了點頭道:“這是北朝流傳的一首民歌,都說是鮮卑語譯成漢語的。可是這和突厥人又有何關係呢?”
“有,大有關係!”楊侗笑著說道:“這首民歌說陰山之下的敕勒川碧綠的原野茫茫不盡,實際上,這一片草原也確實是水草肥美之地。這一片草原因為水草肥美,所以走了烏桓,來了匈奴,匈奴走了,先後又來了鮮卑、柔然、突厥!也就是說,只要這一片草原還在,就算我們將突厥徹底拔除,但用不了多久,還會有其他民族過來。”
杜如晦、李景、薛萬述、孟孝敏、劉大俱等人若有所悟。
羅士信卻是不解的問道:“但是那又如何呢?難道還怕他們不成?”
楊侗頭疼的搖了搖頭:“如果我大隋強盛自然不用怕,但如今的大隋四分五裂、諸侯割據,我們沒有太多的精力來對付外族。所以與其讓一個充滿變數的民族來,倒不如讓已經喪膽的突厥人在我們北方生存。突厥人有生之年都未必有膽子來打我們,但是突厥人對別人還是那麼兇悍,突厥人在我們的外圍,可以幫我們擋住未知的敵人,給我們省去很多麻煩,這叫以敵禦敵、借力使力。”
眾人這才恍然,感情是讓突厥當大隋的看門狗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