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應該是結束了,至少呂赤軒是這麼認為的。
後面的遊戲就屬於極為基礎的層次了,可以說是敷衍了事,雖然主持人一臉懵逼但是呂赤軒倒是清楚的很,這一場戲本就是演給自己和金智恩看的,至於這個主持人,大概是亂入進來的吧?
這種不確定的因素並不在呂赤軒的考慮範圍當中,他可以知道的就是對方與自己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存在,這次他們短暫的在這個世界相遇之後便從此是天涯路人,既然如此那麼又何必過多讓他沾染因果呢?
遊戲結束後,挑戰的獎勵就是今天閉市前的全面消費,金智恩好像很高興的樣子,而呂赤軒雖說有心事,但是跟自己喜歡的女孩這般學會,心中的不安自然得放下,雖然不知道藏在幕布之後,看著他們的人是誰,但是這並不是呂赤軒破壞這個約會的理由。
坐在南瓜馬車上面的呂赤軒看著興奮的等待著冰糖葫蘆拉絲的金智恩,嘴角微微上揚,果然,無論什麼時候她看到華夏的那些美食都會像個孩子,曾經是如此,現在也依舊沒有改變一點點。
熟悉的感覺讓呂赤軒安穩下來,世人皆說美人鄉是英雄墓,可是卻不知道那些英雄為何願意在此間沉淪,捨得掉的只不過愛的太淺,忘不掉的唯有那一人而已。
擔心歸擔心,從某個角度來說還是得謝謝這個幕後的指使者,這樣堪稱完美的約會,是呂赤軒想給金智恩的,而且是現在的他所做不到的。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才會在明知道是設局而且還看不清局勢的情況下,和金智恩繼續前進,因為現在的他壓根沒有資本去選擇。
虛假的擁有與真實的兩手空空,前者有時候是被迫的最好選擇。
“想什麼呢?”就在呂赤軒低著頭走神的時候,金智恩已經賣完了她所期待的拉絲冰糖葫蘆,山楂這種東西她也有吃過但是僅僅是作為食療,做成山楂片熬藥,什麼時候試過這種酸酸甜甜的感覺?
“啊,沒事。”呂赤軒笑著搖了搖頭,看著金智恩手中的糖葫蘆,沒錯,是京都的老字號,雖然不是那位老人家做的,但是確實是一脈相承。
呂家果然有插手。
“人的眼睛可是不會說謊的哦。”金智恩將糖葫蘆塞到呂赤軒手中一個之後便坐在呂赤軒的對面,手肘撐著這個大型南瓜車的車窗,安靜時候的金智恩像極了米開朗基羅雕刻出來的石像美人,即使千年萬年,他的美都不會有任何一絲一毫的變化。
“你知道麼,當時在聽到你那個回答的時候我緊張極了,我知道這很難,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可以一眼認出我來,在十六個人當中,沒有任何的誤差……所以當你猶豫的時候我很怕很怕,真的很怕你會認錯。”金智恩咬了一顆糖葫蘆,一邊吃一邊淡淡的說道,用著一副冷靜到了極致的,專屬於女帝的態度與語氣去說一件關於自己的事情,說的就像在講述另外一個笨女孩對她喜歡人做出的傻事一般。
“唔……”呂赤軒盯著金智恩的臉頰,月光燈光照在上面,白皙中帶著些許微紅,手中的金紅色的糖葫蘆帶著透明而閃耀的光,似是有些隨意,又好像很乏力。
“但是你最後還是分辨出來我了,我很高興,很高興你能夠接受我,接受這個和你記憶中的那個叫做金智恩並不相同的女孩。”金智恩頓了頓,然後又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記憶中的我是什麼樣子,但我知道絕對不是我這個樣子,應該會更溫柔更粘人一些,很好,很完美,但那個不是我,我不想成為任何人,即使是以前的自己也一樣,我想做我自己。”
說道這裡的時候金智恩停住了,抿住了嘴唇,小小的做了一個並不算太符合她身份的小動作,她在等,等呂赤軒表態。
可呂赤軒也沒有選擇接話,兩人就這樣沉默著尷尬著,而且好像短時間內沒有打斷這個尷尬的打算。
金智恩在想什麼呂赤軒並不清楚,一如她所說,一如這場約會的幕後主使人所暗示的一般,現在的金智恩並非以前呂赤軒所認識的那個女孩,也就是說金智恩是否是那個金智恩依舊存在著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或者說是真實性。
呂赤軒這輩子最怕的事情是什麼?是怕金智恩死了,是怕金智恩找不到了,是怕他找錯人了,是怕他讓真正的金智恩誤解,誤解現在自己所做的一切。
“我……”
“當然,我也並不介意知道自己的以前的一切,畢竟你也是知道的,對於和你的感情,我還是想要知道的更多一點……這樣我們才更像是情侶,對麼?”金智恩依舊保持著那個動作,但是多少有點不太一樣,差距的話應該是金智恩的眼,不再是那個明亮清澈的可以印出漫天星河的西湖水,而是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水霧,讓那一切變得模糊起來,模糊的讓人心疼。
呂赤軒看著眼前這個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的女孩,這個年紀輕輕就得擺出一副老練模樣的格鬥女帝,一個影子與之重合,簡直一模一樣……不,更準確來說不應該是那個十餘年前逃離魔窟的女孩後來又在魔窟中長大了麼?
呂赤軒伸出手,伸出食指擦拭金智恩眼角的淚,這個女孩像是受驚了的兔子,突然轉過頭來盯著呂赤軒,彷彿是在警告他一般,可是……可是……可是……歸根結底她也不過是一個第一次戀愛的女孩啊!
“對不起。”
呂赤軒輕聲說道,他對於這方面並沒有經驗,並不清楚這句話有沒有用,但是這是他覺得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不想搞砸這場約會的呂赤軒終究是搞砸了。
一如他十年前第一次愛上這個女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