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
夕陽西下,偏斜的光線拉長了墨梓安的影子,像是要把這個鏟馬糞的倒黴蛋和宿舍的距離拉得再遠一些。
渾身上下像散了架一樣的墨梓安照例在訓練後來到了馬廄,這些日子韓大福每天晚上都溜出來給他送水,今天也不例外。
兩人之間的溫度藉此升溫得很快。
墨梓安像往常一樣接過了韓大福遞過來的水壺一頓牛飲,從嘴角漏出來的水一直流到了後頸。
而韓大福則拿起了毛巾替他擦了擦。
就在此時,兩人同時盯向了馬廄大門的方向。
“誰?!出來!”
墨梓安厲聲喝道,“馬廄重地,何人在此逗留?”
這個時候,天邊最後一絲光芒已經浸入大地,空氣中剛剛染上的夜色卻被輕輕攪動——
不知道從哪裡走出了一個稍微有些跛腳的身影,一根手指挑開了馬廄的門簾。
“呵……倒是還成,你們兩個,誰是辣個槍法不錯的娃娃?”
聲音有些陰惻惻的,等跛腳身影走到墨梓安跟前,墨梓安才藉助馬廄內昏暗的燈光看清了來者——
一張從左臉頰往後幾乎半個面部都被燒傷的臉,左側的耳朵只能看出一個大概的形狀,不過從其完好的另一半臉來看,這個人在燒傷之前絕對算是個很英俊的人。
來人的面容在黑暗中緩緩浮現,看上去有些可怖。
墨梓安下意識地移開視線,注意到了他領章上銅質的三枚鐮刀徽。
下意識地立正、敬禮。
“報告上尉,准尉墨梓安!”
“韓大福!”
“正在執行清掃馬廄任務,請指示!”
對面的跛腳身影不耐煩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老子沒問你們幹啥,你們誰是打槍不錯的辣個娃娃?老子再問最後一遍。”
“報告長官,如果您指的是入校後的射擊成績,是我。”墨梓安立正身形,微微挺了挺胸脯答道。
“你嚷啥,老子不聾。”對面的人皺了皺眉頭,隨後又看向身邊的韓大福,“女娃子,門禁了吧這個點兒?你幹啥呢這兒?”
“報告長官,我來給老……墨梓安送點兒水喝,杜匙教官說,短了水兒,人蹬腿兒。”
“嗯。”對面的陌生上尉點了點頭,“憲兵放你出來的?”
“報告長官……不是,那幾個憲兵還攔不住我。”
“嘖嘖嘖……”
對面的軍官上下打量了韓大福兩眼,沒被燒傷的那一側臉上,眉毛挑了挑,“女娃子口氣不小哇……得了,老子不是你們軍校的人,更不是啥勞什子憲兵,懶得管你們這點兒破事兒,女娃子你回去吧,我是來找,這個……”
“墨梓安,長官。”
“啊,對,我是來找墨梓……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