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默。
“所以,你們屢次來找我,真正想要聯絡上的人,其實是二複?真正想要捧出來力挽你們聲譽的那個人,也是二複?”
男人閉眼,嫋嫋的煙霧在指尖散開。
“所以,你們下的棋就是先殺後捧,我的是磚,二複是玉?!從頭到尾你們都沒有真心待過我?!全是在利用我?!還說什麼合同不寫清楚可以避稅?!”
“隱形條款是你自己選擇簽的,當初你自己選擇了信任,就要學會承擔後果。”餘康一手顫指抖煙灰,另一手拍了拍陶冶的肩膀,“年輕人,有時候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謙虛一點,才能走得更遠——”
倏地甩開餘康的手,陶冶冷笑:“欺詐作者,跟蹤二複,手段陰暗,公司空殼,我一條一條抖出來,就二爺的基友圈和讀者都能懟死你康元餘康你信不信?!”
“怎麼不信。”餘康給司機遞一個眼色。
坐在前排的司機點點頭,側身旋開一個按鈕。
一道憤怒拔高的男音從車載音響中緩緩淌出;“餘總,之前您給我口頭確認的價格是一百五十萬,還是稅前,說合同不寫清楚可以避稅……”
錄音吐字清晰,一字不漏。
怎麼也沒想到對方會來這一手,陶冶越聽越震驚,完完全全怔在原處!
“之前在微博上的不愛錢和文人傲骨可不是我逼你說的,你應該知道有些東西放上去,不止打臉那麼簡單吧!”
餘康接著道:“全國寫網文多少人?寫到你這樣訂閱上百萬還能影視化的又有多少?把一個筆名從透明寫到你現在的程度不容易,年輕人,要學會知足啊。”
一口一個“年輕人”,一口一個“珍惜”。
陶冶下了餘康的車,目送奧迪一縷尾煙絕塵而去。
整個人處於混混沌沌的狀態。他撥出一個號碼,失魂落魄:“絲絲,我好像,被騙了……”
入秋到入冬的時間很快。
入冬之後,長了腿的時間倒像是跑疲了,慢下來。
想不通程絲絲為什麼又和陶冶複合搬出去住了,紀苒柚也不願為閑事佔了腦容量,依然和顧沉一起上學放學,一同進出,一同膩歪。
平安夜前一天沒課。顧沉和紀苒柚送完顧靜影去機場,一個又去了城裡,一個回了校門口與搬回寢室的秦黛一起約飯。
一個迷妹一個大觸,兩個姑娘聊好分開,已經是晚上八點。
打個快車回汀水河畔,紀苒柚進了小區後,一路走,一路看,在晚風中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她腳步更快了些。
“咔噠”,關門。
靠在門後長長籲口氣,紀苒柚把手機插在連著玄關處插頭的資料線上,按鍵開機。
十八個未接來電,二十條未讀簡訊。
比起“苒苒手機沒電了嗎”“苒苒開機記得回我”“苒苒我擔心你”“苒苒秦黛說你上車了”沒有回複的愧疚,紀苒柚深呼吸兩下,回撥。
踩著第一個“嘟”聲被接通,紀苒柚再次吸口氣,輕聲問:“顧沉,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寶寶你到家了嗎?路上有事嗎?”
“嗯,”紀苒柚嚥了咽口水,“顧沉,我覺得有人在跟我,不對,是我感覺最近一直有人在跟我。”
“剛剛下車後,我故意把動作放慢了點,就看到路燈下有一個人影,我走幾步,他走幾步,我停下,後來我沒敢仔細看,直接奔進了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