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課間,梁乾和梁亦鶴鬧出很大動靜。汝三水沒有起身和別人一起玩鬧,還是一如既往地托腮看著窗外,也不知這看膩了的庭院究竟有什麼好風景。
梁雲舒穿過簷上雕刻孟母三遷、鑿壁偷光、臥薪嚐膽、聞雞起舞等等典故的長廊,循著書墨香,一路緩步向前。
時俊坐在堂上,執著一卷書。梁雲舒看見光線籠罩著他,髮絲邊緣都是透明的暖光,很溫柔,讓人心靜。
梁雲舒走進去,坐在時俊的身旁,遞給他一個香囊:“我給你備了一些填了草藥的香囊,你說你最近補得過了,睡不著,這個是安眠的。”
時俊把香囊收下,輕聲細語:“你也要注意著些,不要太急,對自己身體不好。”
梁雲舒與時俊成婚已有兩年,一直未有所出,時俊沒覺得遲,不責怪也不提及。
但梁雲舒一直很喜歡孩子,自己心裡總有個結,總是在外面尋訪生子的方子,給自己調理,也給時俊調理。
一切不幸開始的那天,梁雲舒本該聽從醫囑,服了補藥早睡,可阿寶和汝三水遲遲不回來。
時俊勸她不要著急,興許他們是打算明天再回來,但是梁雲舒心裡惴惴不安。她知道汝三水的脾氣,約定了怎樣就一定是怎樣,說今晚回來,就不會留宿,讓家裡人白白擔憂。
門外夜幕降臨,梁雲舒一直站在宗祠門口不曾挪步,那一晚,梁雲舒星空下的背影,成了時俊長久不能忘懷的一幕。
因為不曾有所出,梁雲楠在她眼裡,就是自己的孩子,數日後,阿寶卻最終不治身亡。猝然而至的禍事擊垮了她,她不吃不喝,不停哭泣以至於昏厥過去數次,眼睛紅腫,嗓子也啞了。
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勸慰,只知替她把所有她應該做的事都攬了下來,讓她一個人好好休息。
梁雲舒這些日子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和汝三水的關係也有些僵化。每每時俊喚她吃飯,她總是要反應好一會兒從應答,吃也吃不了幾口。
汝三水有一天來看望梁雲舒,站在門口不進來,梁雲舒知道她來了,也不開口讓她進。時俊開啟門,嘆了口氣:“你過些日子再來吧。”
阿寶下葬那一日。時俊之前偷偷在布料鋪子給汝三水定的衣裙做好了,送到府上。
他捧在手上,不知道該不該送給她。此時梁雲舒從背後抱住他,輕聲道歉:“我太悲傷,忽略了你,你會怪我嗎?”
他轉過身,把衣裙遞給她:“是我該問,不知道怎麼讓你不那麼難過,你會不會怪我。”
他們緊緊抱在一起,親吻著對方的唇。
“我們該有自己的孩子了。”梁雲舒說。
很多大事接踵而來,大舅舅梁璟戰死邊疆、梁乾等人出征廬州,以及家主樑赴平被傳染肝炎黃疸,並且病重。
有一天,梁赴平把梁易安和梁雲舒都叫到榻前,讓他們扶著自己去藏書閣。
梁易安很是詫異:“阿爺,您現在身體不適,何苦……”
梁老氣力不足地拍了拍床沿:“榆木頭!叫你扶便扶。”
三人一路行至藏書閣。梁老又讓他們轉動窗下那一個巨大的花瓶,露出一道暗門。暗門裡有一個向下的地道。
梁雲舒很驚訝,但見梁易安卻並沒有什麼波動,也不知道他是因為習慣面無表情,還是本來就清楚這裡的機關。大概兩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