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掌門。”雍平先朝封岐行了個禮,不等封岐回答,眼角便瞥見了被攙扶出來的扶危,面色微變,快步迎上去,看向攙著扶危的瑤風和宣元,“二師兄這是怎麼了?”
宣元道:“二師兄在谷內為了救治玉陽道君和不知護生陣,耗損有些嚴重。”
耗損嚴重四個字拆開了似乎不覺什麼,可是組合在一起,用在一個窺虛修者身上,那是比傷筋動骨嚴重百倍的形容詞。
雍平心中一咯噔,又發現不見玄谷和濟源,也不見被扶危救治的玉陽,便問:“玄谷師兄和三師兄呢?”
話音未落,便見濟源師兄懷中抱著一個人,右手掌心貼在那人背心處,步伐有些遲緩。
不安的心跳讓雍平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這是……”待看清了濟源懷中之人的模樣,一向沉穩從容的雍平聲音都有些顫抖。
她實在無法相信,那個被濟源師兄抱著的,形容枯槁,霜發雞皮的老者,是那位無論哪個方面都遠遠強過他們的玄谷大師兄,那位意氣風發了近千年,修為悟性遠超同輩,只能仰視卻無法超越的傳奇同門。
這位師兄胸有丘壑,足智多謀,低調又矚目。
雍平無論如何也沒想過,有一天會見到玄谷如此狼狽、如此虛弱、如此掙扎。
濟源沉默的點頭,又滿含擔憂的向後看了一眼。
雍平隨著濟源的目光看去,就見沈一抱著昏迷不醒的玉陽走了出來,垂著頭,雍平肉眼看不見沈一的表情,可神識一掃便發現,沈一此刻眼眶通紅,眼角還掛著淚珠,嘴唇緊抿,雙肩壓抑的顫動著,抱著玉陽的手臂卻格外穩當。
雍平嘆了口氣,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走到沈一身旁,將玉陽道君接過,放在自己的法器之上,伸手輕輕拍了拍沈一的肩頭,輕聲道:“不怪你。”
沈一聽罷,情緒像是開了閘的洪水,再也抑制不住,身形向下一頓,抱頭痛哭起來。
他應該再早一些的,他應該早一些的。
再早個兩三日,不,哪怕早一日,半日!
師尊或許就不會是這般光景!
趕來迎接師父的蕭欽從未想過,那個傳言中溫潤如玉,堪比大師兄的少年,有一天會哭得如此悲痛,半分形象也無暇顧及。
還是不像的。
蕭欽心想,若是大師兄,定然不會有如此外放的情緒。
大師兄那人,無論何時,都是穩妥的。
可沈一哭得實在太過傷心,蕭欽只是遠遠看著,聽著,便覺得心頭好似堵了一塊棉花,呼吸間都覺得悶澀難忍,那股悶意不斷堆積,堵得他眼眶發脹。
他又走近了些,便看清了此刻無憂峰的情形。
被攙扶到一旁打坐調息的師父,正有莫問太上長老診治著的,疑似玄谷師伯的垂暮老朽,躺在四師叔法器上昏迷不醒的玉陽道君。
蕭欽只覺腦子嗡的一下,來不及思考便快步走到扶危身前停住。
剛剛站穩,“啪嗒”一下,有水珠從蕭欽面上落進了扶危身側的土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