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三）
夜色如墨，四周開始瀰漫白霧。
蔡文川漲紅著臉沉默了很久，好半天才結巴說道：“小，小玉，我看你媽那麼高興，我想，你是，你是願，願意的？”
如同晴天霹靂，一句話讓原本心平氣和的葉文玉惱火起來，眼淚湧進了她的眼眶，她受燙般地向前一步，怒目瞪視著蔡文川，對他問道：“你以為，我是願意的？！”聲音因為憤怒，開始顫抖起來，如同風中的蛛絲。他認為，她一無所有，她太可憐，所以就像一個要飯的，只要他肯施捨，她一定百分百願意？
蔡文川面色越來越白，甚至連嘴唇也失去所有血色，英俊的五官，在黑暗夜色的稱託下，如同大理石雕刻出來的希臘面具，他的面孔簡直比他白色的襯衫領子還要白。
葉文玉身體哆嗦著，對他咬牙問道：“我願意什麼？我願意？明知道你不愛我，我還願意嫁給你？”
她彷彿被人迎頭澆了一盆冰水，顫抖著問道：“我願意，明知道我們分了手，我還願意到你家作兒媳婦？！我願意，明知道你心裡有別的女人，我還要和你畢業就結婚？！”
因為痛苦和氣憤，眼裡已經汪滿了淚，眼睫毛如同下雨的屋簷，掛滿了閃亮的淚珠，她尖聲質問：“蔡文川，我就那麼不堪，那麼下賤？那麼隨叫隨到，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嗎？”她的身體在連珠炮的發問下，也開始劇烈顫抖了，如同狂風中的樹葉，她只覺得一顆心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緊緊地攫在手中，使勁地搓捏著。
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痛苦過。因為是重生過來的，帶著前世的記憶，在她的心中，對於蔡文川，一直有一種悵惘的錯過的溫情，想著這一生，初見他，就對他特別好，發誓要好好珍惜，沒想到，自己一片真心，卻被他隨意糟蹋！
蔡文川在葉文玉連珠炮地質問下，緩緩站了起來，他的一顆心劇烈跳動，他呆呆地看著發怒的小玉，她像一隻發狂的貓，豎著渾身的毛，她的眼睛裡噴著火，汪著淚，對著他質問，空氣彷彿凝固了。
面對著他的沉默，葉文玉再也控制不住哭了，她流著淚顫抖著問道：“蔡文川，你是個男人嗎，你的擔當呢？你的責任呢？你以為我願意？”
她的聲音如同鞭子抽打在蔡文川身上：“就因為我沒有錢，我沒有親人，我沒有家，就因為我一個人，就因為我沒有愛，就因為我窮，所以你給我一口飯吃，我就什麼都願意？你以為我是園子裡的蔬菜，沒有感情，你以為我是圖書架上的一本書，沒有尊嚴？”
這個男人真是太讓她傷心！太讓她失望了！見面之前，她還抱著一線希望，也許經歷了那麼多事情，過了那麼久，他終於清醒過來，擺脫心魔，知道她對他的好，知道她才是他的良配，愛著她，所以才會讓父母做主訂親。可是此時此刻，聽到他說“我想你是願意的。”打碎了她所有的希望。他以為她願意永遠作他的備胎！
此時此刻，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如同海邊風乾的貝殼，發出空洞的聲音。
她的心碎了，原來在他的眼中，她是這樣的沒有地位，這樣的不值得尊重，他以為她是一隻搖尾乞憐的狗，把餐桌上的一點殘渣掃掃喂她，就會心滿意足？
只因為她一無所有，她是世界上最可憐的，所以他認為她會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