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二)
放寒假的校園,又還是在過春節的時候,校園裡沒有什麼人,一切都靜悄悄的,甚至連腳踩在枯葉上發出的“卡嚓”聲也清晰可聞。
假期中的大學校園,簡直像一座鬼城,而葉文玉,就一個人因為無家可歸,住在這座鬼城裡。
他徑直走到女生宿舍的樓下,給葉文玉發了一條“到了”的私信,想起一年前,他親自跑過來給她過春節,兩個人有說有笑,深情厚愛,現在想想,遙遠得就像前世。
只要林庭月出現,一切的美好,就如同那脆弱的玻璃,一下子就碎了。
真是可怕——
蔡文川痛苦得閉上眼睛,在黑暗中,他也看到自己的人生,如果再不醒悟,再不回頭,那麼,他努力了前半生的人生,終有一天,會如同雪崩一般,崩潰。
葉文玉沒有讓蔡文川多等,很快就下來了,她拎著兩個袋子。
她站在他的面前,對他微微笑著,聲音很溫和地叫了一聲:“文川——”她不再叫他文哥哥。
蔡文川睜開眼睛,定了定神,有些悲苦地看著她。
她是他的救命稻草,現在這根救命稻草要離開他了,北風從遠處吹來,如同冰雪一般寒冷,蔡文川彷彿置身地窖。
葉文玉沉默著等待他發言,經歷了太多世事滄桑,她現在越來越沉默,成了“君子如鍾,不叩不鳴。”
活了大半生,會發現很多話說出為不會改變任何東西,所以到了後來,就乾脆什麼都不說了,比如像一個怨婦一樣,向蔡文川哭泣埋怨,指責他負心薄情,有意思嗎?
除了失掉自己的尊嚴,沒有任何好處,因此,她便也就沉默了。
蔡文川看著葉文玉,立馬就緊張不安愧疚,各種情緒如同巨龍般,在他的心中橫衝直撞,想起昨天在醫院發生的一幕幕,他就面色發紅,無比難堪。
他有些結巴地說道:“走,走,我請,請你吃飯去吧。”
呼吸如窒,一顆心愧疚得如同烈火燒燒,他有眼無珠,他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葉文玉微微一笑,平靜地看著蔡文川,相比他的緊張和難堪,她顯得從容平和許多。她輕輕地說道:“我剛吃早飯,一點也不餓,所以我們在校園隨便走走就好。”
面對著現在的他,想起從前的他,再美的佳餚擺在她的面前,她也食難下嚥。
冬天的陽光是稀薄的,如同一場淡白色的霧氣,兩個人站在這樣的陽光中,彼此的心中,都非常寒冷。
蔡文川大概也食難下嚥,所以便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兩個人沿著女生宿舍的林蔭大道慢慢地走著,夏天無比繁茂的梧桐樹全部掉光了葉子,如同裸體的男人,將枝椏伸向淡藍色的天空。
偶爾碰到幾個在學校加班的校工,他們也不迴避,心裡非常平靜,葉文玉想起一年前,兩個人戀愛時緊張的害怕被人發現的樣子,不由想笑。不過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