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汽車風馳電掣地離開半山的別墅,開始下山,空氣中有濃郁的花香,陽光燦爛,閃閃爍爍,形成一個個圓形的光斑。綠色的香樟樹排成兩排,在道路兩側飛快地向後退去,像一個金色的美麗的夢,葉文玉看著窗外如畫般的風景,聽著鳥聲動人,感受著春風溫軟。
她好奇林庭風為什麼要帶她出遊,她好奇她病中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好奇林庭風內心的打算,可是這些問題,她都沒法問出來,就算問出來,他估計也不會給她答案。
她簡單得像一本開啟的書,七情六慾全寫在臉上,她在他面前,就像一個水晶玻璃做的人,他看一眼,便知道她的內心在想什麼,可是他呢,他在她面前,卻像高等數學那麼難懂,他不主動說,她永遠不會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過他說了,等到了外面,時機成熟了,他會對她說的。
葉文玉只好放下心中的謎團,開始享受旅途的快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行樂須及時呀,她側著身子,將臉兒貼著車窗,看著外面的春光,她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這裡已經很美了,為什麼要大老遠跑去杭州看風景啊。”
林庭風看她一眼,笑著輕輕問道:“這裡就很好看嗎?”語氣是家長對孩子的寵愛。
“嗯——”她轉過身來,看著林庭風。
記憶中,在她生病期間住的房子,就是剛剛他們開車離開的房子,就很大很漂亮,華麗奢侈至極,一共有五層樓高,散發著芳香的木地板,無數的水晶吊燈,繁複美麗得像滿天星星,它是一棟半山別墅,前有游泳池和假山,後面有車庫和後花園,還有各種噴泉亭臺,已經是非常漂亮的私家園林了。
她知道肯定是林庭風的房子。她以前做夢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住在這樣美麗大氣的別墅裡呢,她真是走了狗屎運,居然有一個半月住在這裡養病。
林庭風對她慢慢說道:“這只是我偶爾來住住的小房子,當年,我年輕氣盛,和我父親經常吵架。”
林庭風想起往事,沉默了下來,眼裡有一抹消沉,過了一會,才繼續緩緩說道:“一旦自己獨立,就在這裡買了地造了房子,打算等到造好就搬出來住,結果房子還沒造好呢,我父親就過世了。”
說到這裡,他笑了一下,眼裡才快活起來,語氣也變得輕快,他說道:“我接手了集團的事務,大部分時間還是住在老家,就是上次你去的那個,我們在花園第一次見到的那個,你說他中不中西不西的,那是我父親的傑作,我一直不喜歡,不過離集團近,我母親妹妹都住在那裡,所以,造好了也很少來住——”
葉文玉默默地聽著,內心有些訝異,她一直以為林庭風是一個話少的男人,信奉沉默是金,見了五六次面,他好像話一直很少,可是今天,他居然一邊開車,一邊對著她滔滔不絕起來,好像談興很濃,談鋒甚健——
他真的轉變了,他說那麼多,是希望她慢慢了解他嗎?他在說他的身世,說他與他父親的感情,當年,在這裡造房子,只是因為與父親感情不和,想遠離老人,後來房子雖然造好了,但老人過世了,因此就沒有來住,因為已經沒有搬出老宅的必要了。
好奇怪啊,葉文玉心想,如果他的父親與他感情不和,為什麼會把集團的繼承權給他呢,據她瞭解,林家可不只有林庭風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