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梳妝過的裴繡,端莊地坐在床榻邊。
身為名門閨秀,端坐兩個時辰一動不動,也算是出類拔萃了。裴繡心裡暗暗為自己驕傲,逼著自己忽略全身的僵硬和痠痛。
新房的門被推開,嘈雜的腳步聲和喧鬧聲響起。
然後,一陣濃烈的酒氣襲來。
裴繡飢腸轆轆一整日,又餓又累。被酒氣這麼一醺,胃裡頓時陣陣反胃作嘔。
再然後,喜稈挑了她的蓋頭。因為新郎官醉得厲害,手中的喜稈沒拿穩,戳中了裴繡的額頭。
裴繡額頭一陣疼痛,心頭火氣。礙著一堆人在,不能衝新婚夫婿叫嚷,心裡的委屈卻不停上湧。
更可氣的是,她特意重新梳妝過,想讓新婚夫婿一眼驚豔。可江堯挑了蓋頭後,就胃中翻騰,吐了起來。
一堆看熱鬧的少年郎都嫌腌臢,很快都走了。
丫鬟們急忙上前,收拾殘局。又特意燃了香,將燻人的酸臭酒氣蓋過去。
江堯吐過之後,稍稍好受了一些。不過,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眼前天旋地轉。他索性躺到床榻上,不到片刻,就睡著了。
裴繡:“……”
裴繡再也忍不住,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
她這是嫁了個什麼混賬!
一旁衛國公府的喜娘,似有些看不下去了,咳嗽一聲,輕聲提醒:“今日是六少奶奶過門的大喜日子,六少奶奶應該歡喜才是。可不能這般落淚了。要是傳進世子夫人耳中,怕是心裡不喜。”
裴繡被嬌慣成性,哪裡聽得進一個奴婢的話,一雙紅紅的杏目瞪了過去:“多嘴!”
那個喜娘只得住口。
過了片刻,眾丫鬟都退了出去,門被關上。新房裡,就剩下滿身酒氣酣睡不醒的江堯,和滿心委屈一臉忿忿坐在床榻邊的裴繡。
紅燭緩緩燃燒,紅色的蠟油慢慢流淌,在底座處堆積。
不知過了多久,傳來了更夫打更的聲音。
梆!梆!梆!
三更了!
江堯看來是不會醒了。
裴繡連嫁衣也不脫了,只除掉了頭上的鳳冠等物,合衣閉目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