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她十五歲,他二十歲。
他又微微一笑,將她小心的扶上馬車,他說,“一路兇險,讓我在姑娘左右,還可保姑娘平安。”
她笑著道謝,心裡早已綻開了花。路上,兩個人說說笑笑,早已將對方深深地刻進了眼裡心裡。這些日子,他們始終都陪伴在對方身邊,這些日子,也許是白言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然,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白芷姑娘到了陸府,白言便也就告辭了,臨走之前,她笑著看向他,依依不捨,卻說,勿念。
自此以後,兩個人有幾年未見,白芷被逼與陸老爺成了親。若說這陸老爺,其實是個徹徹底底的大俗人,見白芷生的美貌,便想佔為己有。
一襲嫁衣,對於白芷而言,更像是喪服,她抵死不穿,然而還是被幾個老媽子像穿壽衣一樣套在了身上。那一年,那一日,本該是所有女孩子最美麗的時刻,本該是所有女孩子最開心的一天,可是那一天,白芷流光了所有的淚,她的心也似乎是要死了。
她的驕傲在那一瞬間,化為烏有,她的快樂從那時候起,消失的無影無蹤。
可是,陸老爺心裡終究是愛著她的,他不願看她心不甘情不願,所以他從成婚之日起,就從未碰過她,他愛去她的房裡,但他只是常去說說話。
她的身形日漸消瘦,她的臉也越發的蒼白,陸老爺每日為她送去大量的補品都無濟於事。他們說,她這是快要死了。
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不過是得了病,一種叫做相思的病,病的侵入骨髓,病的無可救藥。她每日每夜都在想他,想他的眸子,想他的眉眼。
他回了山,那時候,他是白衣派的二弟子,雖然日日還要努力的練功,但也常常是魂不守舍,他在想她。他想要見她一面。
他練完功的時候,夜裡便偷偷的刻字,先是畫她的畫像,後來就是將自己父母送給自己的那對玉笛,刻上了彼此的名字。
終於有一日,他可以下山了,那時候是師父派他下山去歷練,他那一刻,什麼都不在乎了,他想要去見她,想要將那隻刻有他名字的笛子親手送給她,他還記得,她說過,她最愛笛子,她最愛吹笛子。
這已經是兩年了,這一年,她二十歲,他二十二歲,正是相逢的好年紀。
也許是知道他還會來找她,她拖著病體,熬過了兩個春秋,日日夜夜,都是刻骨噬心的相思之痛,一寸相思一寸灰。
她已經變得很憂鬱了,常常是不苟言笑,臉色蒼白如紙,望著窗外門外往往可以發幾個小時的呆。
那一日,他卻收到了他的來信,約她在城門外的一座古寺裡見面,她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也許是變回了從前的樣子,開心自信。
她藉口出去燒香拜佛,其實是去見她日思夜想心心念唸的人,陸老爺自然是歡喜她去,這麼多年,她終於第一次像他說她想出去,他自然也樂意同她一同去,只是她不願。
她沒有盛裝打扮,只是一襲白衣,帶上了她貼身的侍女(從小她們一同長大,她最是信任她,所以在陸老爺讓她帶人的時候,她只帶了她)
兩年未見,她不知道他是否安好,是否還似從前模樣。兩年未見,他一次次的在心裡默唸她的名字,他的笛子上的字,被一遍遍地刻畫描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