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瀟輕輕攥住她的手,莞爾一笑,說:“你且聽我的,安頓好家裡。我自有辦法與他們周旋。”聽了這話,杜鵑心下稍安,這才與那家丁一起進了樓裡。
他們剛走一會兒,那馬蹄聲便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了。莫雲瀟迴轉過身,兩手背後,靜靜地望著來人。只見是兩隊騎兵自左右兩側齊頭並進,在茗樓的大門前碰頭駐足。莫雲瀟舉目一望,約莫來人也有五六百人。他們甲冑鮮明,看上去竟是東京的禁軍無疑,高高舉起的火把也將半邊天空映照得猶如白晝。
莫雲瀟站在石階上,心下也頗是慌亂。但她強打起精神,只是靜靜地望著,不露聲色。
為首的一人笑吟吟地催馬上前。此人留著兩撇鬍須,手不住地撫摸著自己的下巴。他正是仇鋒仇虞候。
莫雲瀟將頭一抬,語氣冷峻地說:“仇虞候,觀星樓一別不過幾日,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要來看我。”
仇鋒嗤嗤笑著,說:“是啊,觀星樓一別,你莫大姑娘叫我思念得好苦,所以今日特來尋你來了。”
他這話說得倒也認真。自從那日在楚員外的觀星樓上見過莫雲瀟之後,仇鋒就睡不安寢、食不甘味,日日想著如何才能將此女討到府上,但又想到此女有“女閻羅”的諢號,怕也不好對付。可沒想到今日走運,恰可借莫成林的案子趁火打劫。此刻,他便認定莫雲瀟已是自己的籠中之鳥,心下一片得意之情。
莫雲瀟卻是呵呵笑道:“難得虞候掛念。你若想我,隨時可來茗樓吃一盞茶,小妹自然出來相見。可你如此明火執仗,嚇著了我的弟妹,豈不太煞風景?”
仇鋒冷冷一笑,說:“莫大姑娘,你不要裝糊塗。你的老子已被押進了大牢。他身為西軍兵卒,居然私逃,按我大宋律法,理應判個抄家流放之罪。本官念在與你曾有一面之緣,不願相逼,但你也不要自視甚高,不把我等放在眼裡。”
莫雲瀟眉頭一皺,暗叫不好。父親是西軍逃兵,她早已猜到了。只是為何這樣巧,偏偏父親今日出城,卻撞在了這仇鋒手裡?難道……是那個袁璐?!
莫雲瀟忽然眼睛一亮,猛地驚醒:“哎呀,我怎麼忘記了。這個袁璐是劉大刀的手下,是丐幫中人。那天在寶成的家裡分明見過的,怎麼就沒想起來呢?可他為什麼要陷害我家?”
莫雲瀟思緒紛亂,一時也理不出個頭緒來。仇鋒見她久久不說話,以為是她害怕了,便哈哈笑道:“莫大姑娘勿慌,既是我來辦差,自也不會讓姑娘吃虧。只要姑娘審時度勢,那你父親的案子也可大事化小,打上一百鞭子也就是了。”
莫雲瀟急急地問:“你們把我父親如何了?”
“你放心,明日盛老爺才升堂審案,今日只是將令尊羈押,不會難為他。”仇鋒話鋒一轉,又說:“不過姑娘也該識時務,不要和官府對著幹。不然,可沒你好果子吃。”
“啊!爹爹被抓了嗎?我要爹爹!”莫雲湘的聲音忽然從大門裡邊傳了來。
“吱呀”一聲,大門被推了開來,莫雲湘和綠玉還有杜鵑一齊衝了出來。綠玉和杜鵑自然要奮力拉著莫雲湘,但她一股子蠻勁使上來,那兩個弱女子如何拉得動。
莫雲湘邊哭邊嚷:“我的爹爹呢?我的爹爹呢?”
眾士兵一瞧,不禁都是一喜。原來這莫雲湘雖是比不上她女兄的絕豔,但也稱得上花容月貌。尤其她這一哭,淚水從白玉般的面頰上流下,更是動人。
仇鋒本是浪蕩子,見了莫雲湘心頭大喜,拍著手說:“妙哉妙哉,這莫老兒生養得好閨女。走,咱先帶了回去。”
莫雲瀟心頭大急,重重地一巴掌打在莫雲湘的臉上,喝道:“這兒哪有你的事,給我滾回去!”
莫雲湘捂著火辣辣地面頰,定下心神一瞧,眼前的這些士兵都是一副如狼似虎的模樣,這才感到害怕。她正要往回走,但士兵們已紛紛湧了上來。莫雲瀟眼睛一瞪,喝道:“誰敢上來!”說罷拳腳揮舞,幾個衝在前頭計程車兵被她打落石階,“哎呦哎呦”地叫起來。
仇鋒一瞧,怒道:“莫雲瀟!你可知拒捕是滅門之罪!”
“是你的手下放肆,我不過替你管束。”莫雲瀟這樣說著。
“哼!”仇鋒冷眼一瞥,心中雖然氣憤,但怕若是輕薄過分,日後事發也有麻煩,便對身後計程車兵說:“咱們是兵,不是賊,不可放浪!”
“是!”士兵們應了一聲。
於是眾人下馬,在仇鋒的帶領下步入茗樓大門。莫雲瀟帶著莫雲湘和杜鵑綠玉走到一邊。莫雲湘和杜鵑心頭緊張,兩人四隻手緊緊地攥著莫雲瀟的兩條臂膀,目送官兵們魚貫進入茗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