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溪哼著《望江南》的小曲兒回家而去。丹珠跟在她身後,也是滿面的笑容。
姑娘今日高興,送了一隻絹絲香囊給她,因此她的心情也格外地好。而尾隨她二人之後的那個男子是否開心,她們就不再關心了。
想必他也是高興的,自己本來要餓死街頭的,但遇上了莫家三姑娘這個活菩薩,這才賺得了一條性命。
這個念頭也只是在莫云溪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並沒有做過多的停留。因為現在,她還徜徉在大女兄失勢的喜悅之中。
可她們剛到茗樓的大門前,眼尖的杜鵑便遙遙地望見了。杜鵑嘆了一口氣,追步上去埋怨了一句:“三姑娘哪裡去了,大郎可正在心焦呢。”
莫云溪聞言一愣,問道:“爹爹怎麼了?”
杜鵑望望左右,頗為謹慎地說:“三姑娘可是冒認大姑娘去見了那少年公子?”
莫云溪吃了一驚,嗔怒道:“哼!大女兄還是去告狀了。”
杜鵑更是著急,忙說:“不是大姑娘說的,是二姑娘說的。不過,這可不是拿人問罪的時候。大郎在芷蘭居候著呢,叫三姑娘你回來了即刻就去見他。”
“啊!這……”莫云溪心頭髮慌,丹珠趕忙迎上來寬慰:“姑娘不怕,大郎在芷蘭居,想必三奶奶也是在的。大郎向來聽三奶奶的話,姑娘你只要誠心認錯,想必大郎不會重責。”她頓了一頓,回頭一望那男子,又說:“況且,咱們收留了一個苦命人,大郎或許會念在姑娘心善,從輕發落。”
聽了丹珠的話,莫云溪定下了心神來,不斷地說著:“不錯不錯,是這個理兒,是這個理兒……”但心下畢竟慌張,便又對丹珠說:“你帶著這漢子從咱家後門進去,切不可招搖。”
“是。”丹珠應了一聲,便轉身帶著那男子繞道走了。
莫云溪長舒了一口氣,這才邁過茗樓大門的門檻,徑直向裡去了,
莫成林端坐在芷蘭居的正廳,面色鐵青,李仙蛾的眼神間也閃過一絲緊張和焦慮。莫云溪推門進來,一眼就瞧見了父親這嚴肅的目光,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小心翼翼地走進來,像一隻受了傷的小鳥那樣,恭恭敬敬地跪在了莫成林的身前,輕輕叫了聲:“爹爹。”
“哼!你生養得好閨女!”莫成林怒氣勃發,但這話顯然是對李仙蛾說得。
“是,是妾教女無方,才讓她惹出了禍事。”李仙蛾用手絹抹了抹眼淚,又嘆息說:“誰叫咱家三個閨女,卻是姓同命不同。倘若云溪也有個如意郎君,自然不會去瞧那個熱鬧。”
莫成林眼睛一瞥,說:“你是埋怨我偏袒荷露了?”
“妾不敢埋怨大郎。荷露是主母嫡出,又是長女,理應排在前頭。”李仙蛾說:“只是云溪和雲湘到底年歲小,經的事兒也少,見了鬥茶大會那麼大的陣勢,哪有不去瞧瞧的道理。那個公子叫……”
李仙蛾一時想不起來,云溪忙插言到:“趙龐趙人吉”
“是了是了,就是這個趙公子認錯了人。”李仙蛾繼續說:“云溪是冒失了一些,但終究是一場誤會,可不能全賴在了咱姑娘頭上。”
莫云溪跪著喃喃嘟噥了一句:“什麼公子,不過是個遊商。”
莫成林死死地瞪著她,斥責道:“遊商如何?你爹爹我從前就是遊商。哼!英雄不問出處,焉知貧賤之家不能出龍鳳之人!”
李仙蛾巧目一瞥,立即破涕為笑,說:“原來大郎是相中了那趙公子。這也好辦,咱們既然知道姓名,總能查訪得到。到時再把他請來,原委說清楚就行了。”
聽了這話,莫成林的怒火也已有些消退,但仍是悻悻地說:“你當我是惱她壞了荷露的婚事嗎?我是惱她不知輕重,一個女子竟然私見外男,傳了出去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