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溪心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這才心無旁騖地招呼了丹珠,徑直向正門的方向去了。
魏夫人的眼裡簡直要冒出火來。她望著鬱鬱不樂的莫雲瀟,埋怨道:“荷露!你這是怎麼了!難道你看不出,你的女弟是打算捷足先登的嗎?”
莫雲瀟仍是一笑,說:“她若喜歡,就讓給了她吧。為什麼一定要爭鬥呢?”
魏夫人愣了半晌,喃喃說道:“你還是以前我認識的那個荷露嗎?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軟弱可欺!”
莫雲瀟踱起步來,說:“我眼見一個人死在我的面前,而我不能救他;我的貼身侍女被人發賣,我也不能救她;甚至我自己的夫君也不能由我選擇。阿姊,我落了水,忘記了我們茗樓的茶藥方子,所以,我鬥不過她們的。”
她說到最後這句話時,猛地迴轉過身來,魏夫人看到她的臉上已是淚水縱橫,不禁微微心顫。
“荷露,你就如此認輸了嗎?”魏夫人問道。
莫雲瀟搖了搖頭,苦笑道:“不認輸,又如何?”
魏夫人的眼神忽然從關切轉為了嚴厲,說道:“可你本不是個會認輸的人。我喜歡的荷露是那個骨頭硬過鐵、志氣高過天的豪傑,絕不是一個怨天尤人,整天哭哭啼啼的娘兒們!荷露,你若還認我這個朋友,就該當打起精神來,把你丟失的東西重新拿回來!”
莫雲瀟坐在了剛才莫云溪坐的凳子上,悽然笑道:“阿姊,你認識的那個荷露已經死了。”
魏夫人呆住了。她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但自己偏偏又不是在夢中。在她面前的莫雲瀟意志消沉、滿臉淚痕,哪還是曾經那個意氣風發,叫市井小兒聞風喪膽的“女閻羅”?
這一刻,她的眼中也蘊了淚。透過婆娑淚眼,莫雲瀟在她的眼中竟變得如此陌生,就好像自己從來都不曾真的認識過她一樣。
魏夫人嘆了口氣,說:“罷了,你的事以後我不再管。荷露,念在你我一場知交,只願你不要後悔今日做的決定。”她說完將披風一抖,揚長而去了。
綵衣從側門緩緩進來,只看見莫雲瀟一人坐在凳子上,發著呆。
再說莫云溪闖了這樣一個禍,也不敢立即就回芷蘭居去,便帶著丹珠去逛街了。
莫云溪本就生得端麗,丹珠也有幾分難得的姿色。這一主一僕走在西大街上也頗惹人注目。莫云溪很喜歡這種被人流連注目的感覺。因為在這一刻,她可以暫時走出大女兄的陰影,將自己幻想成眾星捧起的那輪明月,是如此皎潔而美麗。
“姑娘,今日咱們這著棋下得可著實險極了。”丹珠頗有些後怕,忙用手帕擦額角的汗水:“若不是大姑娘她不計較,恐怕又免不了一場麻煩。”
“唉,也是。”莫云溪將小嘴一嘟,說:“本想搶在大女兄前面釣下一個金龜婿,誰可想到那小子出身如此低微。唉,真是不值得冒這個險。”
她又轉念一想,說:“不過大女兄她像是轉了性,不似從前那般咄咄逼人了。”
丹珠捂嘴一笑,說:“這便是她知難而退,願賭服輸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