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時卿的這句話如同寺院裡的最後一記鳴鐘,狠狠激盪了她的靈魂,將她從死海里猛地拉了出來。
她從未有一刻,如此清醒。
——是的,她不會。
她深陷在報恩的迷霧之中,沒有人告訴她未來前路應該如何走;她唯一的指引方向只剩下‘報恩’二字。
可獨獨就是這兩個字, 讓她在無數個深夜身心俱疲,甚至想一死了之。
夠了,已夠了。
她也想看花開,聽蟬鳴;自由自在地活在陽光之下,拉著姐妹的手去做這個年紀該做的事。
哪怕餘兆康罵她忘恩負義,她也在所不惜。
畢竟過去三年,他待她不也如同牛馬麼。
她如今, 不過是做回了人而已。
籃球狠狠擊中籃板, 掉入框內。
刺耳的哨聲響起,宣告了這一場比賽的終結。
“高一19班,勝!”
——我們贏了。
球場上,欒周高興地抱起丁書明就開始轉圈圈,並且瘋狂地大喊大叫,跟脫了韁的野馬似的,任憑丁書明摁著他的頭都無濟於事。
方爻拎起自己的毛巾擦了擦額間的汗,伸手接過何璇姿向他遞來的水。
抬眸間瞥見女孩眼中的幾分不自在,他指尖微動了動,握緊了手中水瓶,緩聲開口解釋道:“抱歉,剛才不是有意兇你。”
何璇姿繃著臉,面無表情, 看他到底想說什麼。
“當時我以為孟雨是為了幫餘兆康買水而受的傷, 所以才阻止了你的行為。因為你即使過去了,也只是會顯得她更加可憐而已。”
“……哦。”
方爻仰頭灌下半瓶水,緩過來後側目看她一眼, 神色淡淡:“我不希望你和她一樣,都變成18班的嘲笑物件。但如今孟雨能夠意識到餘兆康不是個好東西,並且遠離了他,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