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獄的畫面全部消失,而唐居易也是重新感受到了墜落,並且在墜落的過程中,他開始有了觸感。
冰涼、潮溼,這就是唐居易的直觀感受。
海水特有的腥味傳到了唐居易的鼻腔中,緊隨而來的是一片黑色的汪洋大海。
急速的下墜穿過了雲霧,也穿過了從海面上蒸騰而起的散碎水珠,唐居易就這麼墜入了一望無際的海域之中。
噗通——————
水流的壓力迅速湧來,緊隨而後的是模糊起來的視野。
不像遺忘之海那樣,這海域並非是純粹的漆黑,而是一種綠色和藍色的混合,因為過於深邃,才看起來帶上了墨水一般的壓抑漆黑。
天穹上的烏雲翻湧,暴雨隨著雜亂而狂暴的颶風降臨,讓這海域變得躁動不安,浪濤此起彼伏,將唐居易的身體拍打得失去了方向。
轟隆!雷霆轟鳴,讓這海域更是瀰漫著使人心神不寧的氣息。
眼睛的視線被海水淹沒,唐居易難以看清周圍的東西,只能是揮舞著四肢,儘量讓自己向上方浮起。
在掙扎的過程中,隨著海面上一道雷光亮起,照亮了深處的海域,唐居易卻好像在眼前藍黑色的朦朧中,看見了極遠處的某個輪廓。
他的動作停住了,像是被冰封住了四肢,就連血管內的血液都變得失去了溫度。
那並不像是海洋中應該存在的事物,甚至……不像是世界上應該存在的事物。
唐居易的視線只短暫停留了半秒不到,便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出現了極為強烈的扭曲感。
難以言喻的恐怖攀附到了他的思維之中,順著他思想的脈絡蔓延,籠罩了他的肉體和靈魂,甚至還紮根其中,不斷蔓延。
唐居易不知道那是什麼,甚至開始不確定自己看到了什麼,他被那恐怖和扭曲糾纏著,意志如朽木一般迅速瓦解,眨眼間便瀕臨崩潰的邊緣。
來不及慘叫,也來不及思考,他的思維被衝碎,在這令人發狂的扭曲中失去了理智。
他終於浮出了海面,下意識地吸入了第一口混雜著苦鹹海水的潮溼空氣,讓他混亂的大腦擁有了短暫的喘息時間。
但是,墜落感又一次降臨,但這一次卻是讓唐居易和堅硬的木板地面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茫然地抬起頭,雖然趴在地上,但唐居易仍然能夠看見周圍的景物並分辨出自己所在的場景。
這是一艘大船的甲板,他正趴在靠近船頭的位置,倒在積水的木板上,被暴雨侵襲了身軀,背後是呼嘯的颶風,壓迫得令他難以爬起身來。
龐大的船身在自然的威嚴前依舊顯得渺小,隨著海浪的轟擊,出現了劇烈的搖晃,而唐居易的身體也是隨之騰空,隨後再一次下墜。
這一次進入他視野的,是零碎而毫無邏輯的畫面。
航行在暴雨與深海之間的大船……
如高山一般的巨浪……
沉入海底的殘骸……
粉碎的木板,漂浮在海面上的船員屍體……
海面下若隱若現的巨大輪廓……
自海面上探出的觸鬚……
唐居易的理智又一次崩潰了。